要不是老八和老九护着,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虽然皇上也知道这个小偷是老九安排的,可到底是一条人命。
皇上看着安布禄的目光,莫测不明,深深的,要安布禄满脑袋都是汗,只不停地磕头。
“安布禄?”
“皇上,臣在。”安布禄要哭出来了。
“朕记得你,是康熙四十年做的刑部尚书,这一转眼,五年了。”皇上陷入回忆里,语气低沉,透着一份深深的伤心,“朕记得,你是一条汉子啊。你阿玛临终之际还和朕说,安布禄是好儿郎,要朕给你一个机会。安布禄啊,你还记得你阿玛吗?”
“皇上,臣记得。”安布禄的眼泪花花的,布满忠厚肥胖的面堂。
“朕有时候做梦,会梦到那些老臣,梦到你阿玛,梦到黑龙江……”皇上的眼里也有了泪水,“南边有郑家军,西部有准格尔大军,北方有沙俄的哥萨克骑兵烧杀抢掠东北,朕着急啊,朕急得一夜一夜地睡不着,东北,那是朕的老家,朕的老家人用破旧的小木船和沙俄的战舰打仗,拿人头站在黑龙江里,不要沙俄人过江……”
“皇上!”安布禄大喊一身,痛哭不止。“皇上,我八旗人保护黑龙江,万死不辞,皇上!”
“朕明白,朕高兴,可朕多希望,他们能看一眼这太平盛世?”皇上没有擦眼泪,任由那泪水留下满是天花麻点儿的苍老面颊,“朕记得你的父亲,身中八抢还冲上去,杀了一个老毛子。朕记得你的祖母,一头撞了柱子,不要你父亲记挂家里,临终留言说,好好打仗。”
“皇上,皇上,是安布禄的错,都是安布禄怂包。皇上您别伤心,皇上您保重自个儿。”安布禄伏地痛哭不止。一声声地哭着“皇上,您保重龙体。”
皇上真的是伤心了。
眼前是他的英雄们浴血奋战,为了保护东北的一寸寸土地不要命地拿命堵江的英雄们。
眼前是他的英雄的后代,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那?
皇上的泪水更多。
“是朕的错。朕知道清官不好做,极力护着清官的后人。朕知道英雄的苦,极力护着你们。是朕的错啊,护得你们,都变成这样了。”
皇上擦着眼泪,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自我怀疑里。
群臣都不敢说话,三位皇子也都不敢说话,默默地行礼退下。
十二阿哥默默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皇上。
皇上因为这些事情,是真伤心了。
做一个好官难,做一个清官更难,难比上青天。无他,你做清官,你自己不吃肉,你上面的,你下面的,也不能喝肉汤,不骂你不折腾那才见了鬼了!皇上都明白着。
汤斌的孙子,考中进士直接做左通政;张伯行的儿子,以父荫做到户部员外郎;于成龙的孙子,受祖荫如今是刑部员外郎……大清康熙一朝的清官,对比其他朝代那是真多了,皇上高兴,皇上骄傲,皇上对他的每一个清官都护得严严实实的,皇上对他的英雄功臣的后代都给予照顾,可是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有了他们父辈的刚骨了那?
他们凭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皇上看着和自家子弟一样高兴。他们去上任,皇上像家里长辈一样经常找来问一问,办差顺利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可就是没有一个和皇上说这些事情。
甚至于安布禄,皇上一想起来他的父亲就泪流满面的人,他就能为了那点私心,为了那点银子,和杨侍郎有了瓜葛,他还要纵容刑部的人打杀那个小偷!
皇上朦胧的视线里,是他曾经的老臣们的面堂,有些他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病逝任上,要他饮憾终身。
“格尔古德,你要朕不照顾你的后人,是对的。他们现在凭借自己的本事,跟着老大打仗,很好。”
皇上喃喃自语,吓得十二阿哥“扑通”跪下,抱着皇上的大腿哭:“汗阿玛,那于成龙的孙子在户部也是有操守的,四哥前几天还夸来着。汗阿玛,英雄清官的后人,都是好样的。”
“老子英雄儿好汉。多少做父亲的痴心梦想。”皇上苦笑,“你看你九哥,汗阿玛再要多说几句,他能吓趴下。”
十二阿哥更能哭了:“汗阿玛,九哥是敬爱汗阿玛。汗阿玛,九哥想做事儿。”
“他啊,”皇上不是不想给九阿哥机会,“他要真能跟着你十九弟好好混混,说不定还有机会。”
十二阿哥领悟,九哥跟着八哥那尊“泥菩萨”是绝对没有机会的,八哥就是变成真菩萨了,那也就是一个菩萨,距离顶天的佛爷柱子远着。
十二阿哥擦擦眼泪,鼓起勇气,抬起头问皇上:“那汗阿玛,您看儿臣那?儿臣还有机会吗?”
皇上笑了,接过来梁九功手里的毛巾擦擦脸,问十二阿哥:“你姑妈怎么教导你的?”
“姑妈说‘胤裪实心做人办事’,可胤裪也不明白。”
姑妈是养育十二阿哥的传奇宫人苏麻喇姑,是皇上和所有皇家人都当成长辈的姑妈。胤裪听姑妈的话,一直这样温温和和的对谁都特实心眼,就连孝顺皇上这样的事情那也是不争不抢的,皇上不唤他,他从来都不敢主动凑上来。
皇上瞧着他怂包老实的样子,只能叹气:“以前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