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贝勒和九阿哥,光看那小太监的脸色,那就明白皇上的怒火。
哥俩等在乾清门里,紧张地盯着宫门的方向。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儿,明明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可他们就能做出来九九八十一种不同的意思。这不,哥俩一看到小太监的暗示,那更紧张了。
“皇上宣八贝勒、九阿哥觐见。”小太监吊着嗓子高声唱完,九阿哥从袖筒里摸出来一张银票,塞到小太监的手里,速度快动作娴熟,擦身而过的瞬间,保证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八贝勒抬手拍拍九阿哥的肩膀,哥俩眼望乾清宫的宫门,都是腿肚子打转,却又莫名兴奋的脸红眼亮。
八哥放心!九阿哥用目光回答,光是想象一下能和汗阿玛耍无赖,一抒怨气,他就满心满肚子的激动难言,刺激,刺激。
确实是刺激!八贝勒用眼神回答。八贝勒做梦也想不到,他有生之年还能有这么一天。豁出去了,汗阿玛还能怎么着他们了?大不了“贝勒”的封号不要了!
哥俩给自己打气半天,抬头挺胸的,就这样,整整朝服,抬脚迈步。
穿过鎏金黄铜做的“江山社稷金殿亭”,走过长长的御路,眼望代表“龟鹤延年、江山社稷万代相传”的乌龟仙鹤石雕,象征皇帝在时间上和空间上都是公正无私的,对天下百姓都是坦诚、平等的日晷、嘉量,在引领太监的带领下,上来月台,抬头就是那“乾清宫”的大字,“正大光明”的匾额。
铺墁金砖的大殿内,四座冰盆去掉酷暑的炎热,四座鎏金香炉燃着龙涎香,皇上在丹陛之上端坐龙椅,十多个老臣聚在丹陛下。
因为不是上朝,三三两两的在一起,看见他们两个进来,一起望过来。
皇上的目光也望过来,沉沉的。
八贝勒和九阿哥一甩马蹄袖,姿势端正如立正,向前迈左腿,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距离金砖一寸,两眼平视前方,双肩平衡,保持左腿向前迈的自然距离,高声道:“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起来吧。”皇上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火。
“儿臣谢汗阿玛。”八贝勒和九阿哥肃容起身,脑袋里奇异的,居然是皇上至今还没要十九弟学请安礼的事情。
“汗阿玛,儿臣求见汗阿玛,乃为户部杨侍郎而来。”八贝勒的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像是鞠躬的恭敬,言语更是恭敬,“汗阿玛,儿臣之前并不认识杨侍郎,儿臣自从去户部办差,户部的同僚们都对儿臣照顾有加,儿臣感激,用心地学习户部事宜。儿臣亲眼目睹杨侍郎身为户部侍郎的行事,公正有礼,不拖延不推诿,休沐日节假日主动留守衙门……”
八贝勒将杨侍郎夸成诸葛亮、房谋杜断等等贤臣良相,语气一变,从赞赏变为沉痛。
八贝勒大胆目视皇上,深深地一鞠躬行礼,那声音都要痛哭出来:“汗阿玛,儿臣知道有人装着‘清官’的样子欺上瞒下盘剥国库和百姓,尤其这几年风气越发严重。可,儿臣坚持,杨侍郎不是。杨侍郎一心为公,一心为大清朝廷和百姓,其忠心日月可鉴,汗阿玛!九弟!”
八贝勒一转身,红红的眼睛直视九阿哥:“杨侍郎是真正的国家贤臣。九弟单要因为个人之事,就咬着杨侍郎不放,儿臣不服。汗阿玛,儿臣坚持,杨侍郎是清白的,其中必然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九阿哥实在忍不下他这车轱辘了,大喊一声:“汗阿玛!儿臣看那杨侍郎不顺眼,儿臣就是看他不顺眼,装模作样,假模假样的,恶心人。儿臣之前听说他是清官,担心他吃糠咽菜,给他送去五万两银子,他还不收,我呸!就他还清官?汤斌大人也是清官,汤斌大人就能因为娶儿媳妇没有银子,找汗阿玛哭,去户部借银子,他就忍心一家人跟着他当乞丐?儿臣就怀疑了,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人!”
皇上冷眼看着八贝勒和九阿哥:行啊,长本事了,耍无赖耍到朕这里来了。
群臣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八贝勒居然是真的信任杨侍郎,事情闹大了!九阿哥居然直接承认那五万两银子,这也是要闹大了啊!
八贝勒和九阿哥感受着大殿里的气氛,互相怒目而视,一起转头同时喊:“汗阿玛!”
“老八先说。”朕倒要听听你们到底学了什么。
八贝勒心里打突,眼前又是那天的家宴上十九弟大喊着“潇洒是孩子,皇上老了,潇洒有事找哥哥帮忙”的理直气壮。
“汗阿玛,九弟要帮助杨侍郎,儿臣很赞赏,很感激。汤斌大人家里一天吃一只鸡,娶儿媳妇都没银子,朝廷应该对汤斌大人多加关心。汗阿玛,儿臣也不是说,天下当官的大人们都应该去做清官,不犯《大清律》就是好官。清官是个人素养,是万民百姓的期望,清廉如水,公平如镜,是朝廷立于天地之间的基石!汗阿玛!清官难为,汗阿玛!儿臣不希望此事要天下的清官寒心!”
八贝勒泪如雨下,九阿哥直接一句“我呸呸呸!”
皇上:“……”
群臣:“……”
“汗阿玛,各位老大人们,我胤禟就是不服。”九阿哥一扬眉,一鞠躬拱手,那气势凶的真像恶人。“汗阿玛,那杨侍郎要是清官,他一定会收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