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来,嬉笑言谈好不热闹,可最近,自从宁云蟾受伤,不少人自觉跟着他没出路,都想了办法去到别处,院中剩下的人也敛了喜色,整日里竟显得暮色沉沉。
宁云蟾在床上躺着养伤,脾气一日比一日暴戾,之前还有下人抱着一颗忠心伺候,可近日里也越来越受不了了。索性,还有一个人在————
陆明熙面容青肿,根本看不清本来的样貌,一双眼神更是麻木的躲在宁云蟾屋内的角落里。
“给我滚过来。”宁云蟾没睡多一会儿,就醒了,身上的疼痛让他无比难受,可更难受的却是大夫说,他再也好不了了。
他的骨头都断了,就算接上,以后也长短不一,是个残废了。
陆明熙浑身颤抖,看着宁云蟾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恐怖至极的怪物,她不想过去,可在外面两个嬷嬷的目光中,还是颤巍巍的走了过去。
若不然,那两个嬷嬷会压着她过去,然后宁云蟾就会命她们不停的掌她的嘴。
“我渴了。”宁云蟾死死的盯着他,眼神阴戾,仿佛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般。
哪怕已经被他看了许久,陆明熙还是不能习惯,她止不住的惊恐,抖着手去拿起茶杯,亲自去喂宁云蟾。
茶水入口,宁云蟾哑了一声,怒喝,“这么凉,你是想冻死我吗?”
陆明熙手一颤,忙取了回来,又去找热水。
院中没有人理会她,想要热水,得她亲自去烧。短短的几天而已,她已经学会了怎么保持着茶炉里的火不熄,还有怎么快速的燃起来。
手上的扇子不停,碳火燃起,茶壶迅速里的水迅速变热,她满脸麻木,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
宁云蟾还在等着,要是她太慢了,会被惩罚。
她愣的看的看着自己的手,之前保养的娇嫩白皙的手指,这才多久,就已经变得粗糙,上面还有些疤痕,有烫伤的,有割伤的,有磕碰的。
陆明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不就是给宁云蟾传了信让他去找陆明华吗?为什么他四肢都断了,为什么她会成了他的妾,为什么他这么恨她。
陆明熙不懂,宁云蟾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只是一味的折磨她。
"姨娘,快些,公子等急了。"外面嬷嬷不轻不淡一声,骇的陆明熙心里一紧,忙加快了动作。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喧闹声传来,她偷耳听了一下,原来是国公那里来人了。
嬷嬷顾不上再看着陆明熙,忙回去等着,想知道国公都传了什么信来,准备怎么安排他们家公子。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来人使唤她们快收拾好大公子的东西,准备一会儿就走。
院里侍候的下人心里一凉,顿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被宁云蟾选中跟着离府。嬷嬷也怕,不过能做到她们这步,手里都有些路子,心下稍安,选中些人开始收拾。
屋里,宁云蟾心都凉透了。
“父亲要送我走没问题,可我想知道为什么。”他想要攥紧手,但传来的只是隔壁上尖锐的疼痛,忍不住闷哼一声,他死死的盯着管家。
管家面色不动,仿佛眼前这个不是他以前恭恭敬敬伺候的大公子一般,却也没有冒犯,只是淡淡的说,“今日宫内降旨,封文安伯府陆明华为瑞王妃。”
宁云蟾脸颊抽动,难以置信,“那陆氏已经是个残花————”
“公子慎言。”管家厉声打断。
宁云蟾咬紧了牙根才没让自己接着说下去,管家不说话,等了一会儿,见他终于冷静下来,才继续说,“公子宽心,公爷为您安排的庄子呈然远了些,但是当地也算得上繁华,断不会少了您的吃穿享乐,只是不能回京而已。”
远了些宁云蟾几乎都想冷笑了。
他在京中,可那庄子在哪儿?在遥远的显州。到了那里,他的的确确是这辈子都别想着回京了。
他不甘不愿,却也无计可施,只得闭上眼睛,咬牙要了些东西。
这些安国公早就吩咐好了,只要不过分,管家全都应下,当天下午,一辆马车就载着人,离开了京城。
大年三十,除夕这天,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一行人,却要赶往遥远的显州。
眼眯着京城被抛在身后,陆明熙几乎绝望,她疯了一样挣扎想要下去,想要回去,但身上的绳索将她捆的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一直到晚上在驿站歇下,她才被解开,被嬷嬷压去了宁云蟾那里。
宁云蟾死死的盯着她,一下午无法排解的怨恨在见到她的时候,顿时都涌现出来,他阴狠的冷笑,让嬷嬷动手打。
要不是她,要不是陆明熙骗了他去找陆明华,他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都是因为这个贱人。
嬷嬷毫不留情的打着她本就青肿的脸,一开始陆明熙还能哀嚎,到最后,连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断断续续的口口。
宁云蟾一直没喊停,可嬷嬷却不敢再打了,看向他迟疑的说,“公子,再打怕就要出人命了。”
“把她给我泼醒。”宁云蟾有些不宁愿,盯着陆明熙忽然笑了一下,说。
嬷嬷立即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