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你别动了,不用你送,赶紧回去休息才是正理。”燕元华仍不放心,可看她这样拘束也不好多待,笑了一句。
陆明华心下一松,点了点头。
跟着又觉自己这样的态度实在不好,见着燕元华眉眼舒展一笑,转身离开,迟疑片刻,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忙又问,“对了,元公子你身上还有伤呢!”
“无碍,早就好了,只是他们大惊小怪罢了。”燕元华心下微动,回首笑了一下。
“元公子刚才还说我,依我看,公子不能大意才对,莫要走哪里了,还是从正门走吧。”陆明华不放心的说,心下的不自在倒是淡了,反而有些担忧。
燕元华本想拒绝,他这般过去很方便,可眼见着陆明华坐在地上,抬头看来时眼中担忧,口中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嬷嬷,快代我送元公子。”陆明华忙说。
李嬷嬷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上前相送。
主仆两人如此,燕元华失笑,一抬手,难掩笑意道,“那就多谢陆小姐了。”
他总是这样洒脱疏朗,每次陆明华不自在时,见着他这副模样,就会不由得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
元公子是个好人,她不该那样胡思乱想。
如此想着,陆明华抬眼一笑,道,“公子慢走。”
燕元华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按下想要继续说的念头,转身走了。
李嬷嬷一路送到门口,路上一直说着感谢的话,燕元华笑着搭了几句,虽然没什么傲气,可话却少了许多。
她也不在意,到底是贵人。
“嬷嬷稍等,随我回去拿了药酒来。”李嬷嬷正要相送,燕元华吩咐了一句,她忙跟上。
等去了隔壁别院,燕元华命人取了药酒,又亲自说了用法,李嬷嬷感激不已,认真听完,再谢过之后才告退离开。
“这可真是乐极生悲。”
李嬷嬷回来时,就听自家小姐坐在榻上轻叹,她挑开帘子进去,沉着脸说,“小姐可不许胡说。”
“嬷嬷,我怎么感觉我今年总是出事。”还回回都让那元公子遇到,陆明华很是不解,又有点赫然。
李嬷嬷反倒不以为意,上前在榻前坐下,瞧着那泛着红晕的脚踝,眼中很是心疼,忙取了药酒,照着那元公子所说,细细为陆明华揉了起来。
“小姐以前就是太懂事了,成婚之前不怎么出门,等到成婚之后,又忙着料理家事,哪儿有时间出来游玩。如今这样啊,正好。嬷嬷瞧着,您可比之前开心多了,这便够了。”
“玩乐总会免不了受伤,小姐您以后小心些就好。”她说着有些不放心,忙又补充了一句。
李嬷嬷带着沧桑的沙哑声音在室内响起,低低的,满是柔和。
陆明华躺在榻上忍着痛,安静的看着她,眼中就溢满了欢喜。
李嬷嬷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
真正有本事的,瞧着在她这里出不了头,早就走了,可她没走,非但没走,还一直细心照顾她。记得小时候她还没这么凶,那会儿陆明华在秦氏哪儿受了委屈,她哭的比她还厉害。
主母不关心,院中的下人也就开始疏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板起了脸,之前总是温和的声音也一日一日变得严厉起来,整日管束着那些人,直到她们都服服帖帖的。
陆明华至今仍记得,在凶完那些人后,回到卧房,李嬷嬷把她搂进怀里时,她在耳边听到的剧烈的心跳声。
她在害怕。
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一直到现在。
“好,我知道了嬷嬷。”屋外阳光正好,春末时节,姹紫嫣红开遍,日光落进屋内,可以看到点点微沉在光芒中舞动,嬷嬷褪去了眉眼中的严厉,温声说着话,外面小丫鬟们正相互笑闹,陆明华躺在榻上,忽然就想起了一个词。
岁月静好。
莫不如是。
隔壁,燕元华想要拿起兵书,可一伸手,就不由想起了刚才种种。
他手中已空,却依旧记得那纤细的脚踝。
绣着云纹的罗袜松松的拥着,仿佛一碰就能折了般的脆弱。
他身份尊贵,年少时没少碰到以各种方法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
或是无辜,或是可怜,或者含羞,想要引得他多看一眼,他从曾不在意过。但今天见着隐约有些抗拒,拼命忍住抽气声的陆明华时,燕元华却忽然明白何为怜惜。
大概是她太过坎坷了。
燕元华如是想着,展眉一笑,没再多想,继续看起了兵书。
伴随着夏日的到来,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匆匆而来。
京中传来消息,陆成颂的庶长子陆耀齐拜师翰林吴知舟。
吴知舟的名声,便是陆明华也听过的,以前赴宴,她曾好几次听闻那些贵夫人想要将自家子弟送去都不能,没想到,他竟然会收下陆耀齐。
这个庶弟她还算了解,天资不算多出众,脾性和陆成颂如出一辙,前些年以倒数考上秀才,最后在举人试上名落孙山,当时陆成颂还怨怪过她。将陆耀齐的失败,归咎在她不请求魏云台帮忙找一个好老师的份上。
现在看来,他终于如意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