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新君继位对不少人影响甚大,可要说起来影响大到有性命之忧的,眼前这位智牙师算得上一个。大楚为质的质子李利对于明宗帝来说是自己的儿子,父子之情再是寡淡也是有的,但如今新登基的新君却不过是李利的皇姐,不过是个同父异母的姐弟,更何况新君曾被掳去南疆多年,回来之后与这几个皇弟的关系并不好,李利作为牵制对于新君的影响很小,甚至很可能因为这场夺嫡,新君更希望这仅剩的一个皇弟也死了,那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当然这是新君的看法,作为智牙师自己而言,他清楚的知晓自己的父亲——如今的匈奴可汗的野心,晋王李利在手等同于一块敲开大楚地域版图的敲门砖,必然会百般保护。一个想要其死,一个想要其活,而他夹杂其中随时会有性命之忧,自己那位父亲会是为自己妥协的人么?他那些兄弟一个一个的又岂是省油的灯?
他的处境很危险,新君或许会因为泄愤拿他开刀甚至只消流露出不喜他的意思,他的兄弟或许就会派人来暗杀他,他的父亲也有可能会在兄弟的挑拨下放弃自己,毕竟他的父亲儿子从来不在少数。
那句汉话怎么说来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这个意思。如此坐以待毙显然是不行的,所以,他要离开长安城。
智牙师抚掌而笑:“卫天师果然神机妙算,又叫你算对了!”
这个不用算,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卫瑶卿却懒得纠正他了:“你要求的这个太麻烦了,我做不来,另寻高明吧!”
智牙师并未在意她的拒绝,仍是笑着:“可听说卫天师有求必应,灵得很。”
“你说的那是庙里的菩萨吧!”卫瑶卿想也不想便反驳道,等话出口,才警觉好似忘了什么,菩萨,菩萨,泥菩萨,长安城里不就有一尊眉心一点朱砂痣,生的面貌祥和的菩萨么?
智牙师道:“是菩萨说让我来求你。”
果真!卫瑶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喝骂道:“你傻不傻?看你生了张聪明人的模样,却是个傻的。崔家与我,傻子都知道该求谁,你来找我做什么?又有什么用?”
这一通气势十足的喝骂果真让智牙师吓了一跳,眼看他被愣在那里一副被骂懵了的架势,她转身便走,伸手拉开茶室的大门,正要一只脚跨出去却有人出现在了门口。
谁啊?女孩子眉心皱起,心头不悦陡然出现。
断人去路等同杀人父母啊!卫瑶卿抬头看向出现在门口的崔璟,脸上的笑容客气而疏离:“崔大人,好巧!”
“卫天师!”崔璟点了点头,道,“不巧,就是我让他来找你的。”
脸上客气疏离的笑容未变,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卫瑶卿看着他道:“崔大人,我不记得我有惹过你。”最近这段时日她做的都是好事吧,应该没有找过崔家的麻烦吧!
“你虽贵人事多,却没有找过我崔家的麻烦。”崔璟点头道。
虽然是一句应和,可这句“贵人事多”是什么意思?
卫瑶卿敛去脸上的笑意,看着他道:“可惜了,崔大人没有一双阴阳眼,否则定然能在阴阳司闯出一番作为。”
崔璟神色未变,问她:“卫天师何出此言?”
卫瑶卿道:“没有阴阳眼都能将阴阳怪气修到如此的境地,可见崔大人天赋过人。”
那边智牙师已经回过神来了,闻言神色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这看似夸人的话应当是在骂人吧!
崔璟没有说话,只是走进茶室内,关上了门。
卫瑶卿斜靠在门上,看着走到桌边坐下来的崔璟以及那边已经回过神来,仍有些茫然的智牙师。当然,这茫然也有可能是装的。
“今日,裴行庭告诉我与祖父那三个被送往匈奴的吏部使臣的事情了。”崔璟坐下之后,突然说道。
卫瑶卿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那三个被送走的官员的事吧!
“你们这该算是求仁得仁吧!”她想了想道,“再者说来,被人摆了一道心情不好,来找我的麻烦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去找裴行庭好了。”
“我并不是来找你的麻烦的,”崔璟说道,“你不如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助他。”这个他是指的一旁的智牙师。
“听完也不帮。”卫瑶卿靠在门边,人一动也不动,“我怕麻烦。”
“好,你若听完不想帮的话自可以离开,我敢保证他不敢阻拦。”崔璟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智牙师道。
卫瑶卿一声轻哂:“崔大人,你拿什么保证?”
崔璟道:“自上一回皇陵之事后,我身边便有九个暗卫伴随我左右,可取人性命于无形,自然也能保证他不敢阻拦,用这个保证可以么?”
说这话时,周围仿佛蓦地一寒,是杀气,那些暗卫并不是假的。
这个保证……还真有些用处!卫瑶卿走过去坐了下来,神色有些不耐:“说吧!”
崔璟看了眼智牙师:“你自己说。”
智牙师嗯了一口,脸上复又带上了笑容,看着她开口了:“卫天师,我这麻烦说来也是因为你的缘故,谁能料到你进宫一趟陛下便死了呢?这大楚的王位就换了人了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