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唇,手指与心陡然烫了起来。
那夜酥麻的烫感,与狂乱的心绪,她今日依旧能清楚记起,可此刻的心境,却与那夜大不相同。
她曾以为的唯一与挚爱,不过是他信手拈来的逗弄,他能这般对她,亦能以同样的深情缱绻对待别人。
想到他潋滟目光看向别的女子,温声对那人说着情深似海的话,她便觉得自己要发疯。
原来不止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的男人会骗人,沉默寡言的男子骗起人来,亦是伤人得很。
未央闭了闭眼,心口微微泛着酸。
她大抵真的是病了。
竟被何晏不甚熟练的情话给骗了。
未央心口泛酸,眼睛亦是酸涩的。
她想抬手揉了揉眼,又恐自己的动作落在何晏眼中,会让何晏以为她甚是伤情,并以此洋洋得意。
思及此处,未央养得长长的指甲在掌心狠狠掐了一下。
痛感传来,未央秀眉微动,面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仿佛无论何晏说甚么,做甚么,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何晏心头微微一惊,忽然又有些摸不准未央的心思——未央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她的爱与恨都是热烈直接的,若她喜欢一个人,根本不会藏着自己的心思,同理,当她恨着一个人时,亦不会装作甚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爱与恨都是相对的,若是可以,他情愿现在未央是恨着他的。
由爱转恨的那一种。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漠不关心,无所畏惧,她的气,并非是吃醋,只是他触及了她的逆鳞——她生平最厌三心二意的男子。
她曾被顾明轩的始乱终弃伤到无法自拔,后来纵然恍然大悟,但多年感情错付的绝望,依旧在她心口烙下一个永不可磨灭的伤疤。
而现在,他又揭起了她的旧伤疤。
所以她才会说,她并不是吃醋,只是“被羞辱。”
“未儿,我不曾与贵女们相约花前月下,更不曾与她们勾勾搭搭。”
想到未央曾经的遭遇,何晏便觉得胸口被压了一块大石一般,重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眉峰下压得厉害,声音不由自主比往日快了三分,低声说道:“丫鬟来找我,我只说我心中有人,那人便是你。丫鬟便问,已是和离之人,念着又如何?我便说,我心中不曾和离,再者,和离亦能再度结亲。”
未央眼底闪过一抹讶色,又很快被平静所占据。
她看着永远胸有成竹的男子在她面前变得有些局促,略带不安向她解释与小丫鬟的话,冷硬的心忽而一软。
她能信他吗?
他似乎没必要骗她。
海外荒岛之上,他曾为她豁出性命。
他现在的身份是商户,最珍贵的东西,除了钱,便是自己的这条命,然而这两样东西,只要她要,他都会给。
连性命都可以给她的人,有什么理由去骗她?
未央抿了抿唇,秀眉间的冷漠缓和三分。
何晏的声音仍在继续:“你若不信,我可以让小丫鬟来与你对质。”
说到最后,他甚至有了指天发誓的念头。
尽管不信神佛的他,觉得这个念头委实愚不可及。
“罢了。”
何晏的声音刚落,耳畔便想起未央清清淡淡的声音。
他有些诧异,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明明未央刚才还因他与小丫鬟说话的事情气愤不已,怎会不消片刻时间,便对他改了态度?
“未儿?”
何晏道:“你刚才说甚么?”
未央道:“我说罢了。”
“我信你。”
仔细想来,这件事是她气昏了头,不分青红皂白便对何晏发了脾气。
幸而何晏对旁人阴鸷狠厉,对她却是百般宠爱万般忍让,若是不然,只怕在她说出第一句话时,他们两个人便会大吵一场,闹得不欢而散,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何晏微微一怔,眉峰下压得越发厉害了。
他看了又看面前已无冷色的未央,心中越发琢磨不透未央的心思,思索半日,方问道:“你不怕我骗你?”
话刚出口,他便觉得自己的话傻得很——他刚才绞尽脑汁解释,为的不就是让未央信自己么?
现在未央信了他的话,他又开始疑神疑鬼,说出这番让人啼笑皆非的话。
“未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何晏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描补一二,然而他越描越黑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未央伸手堵住了嘴。
十月底,百花肃杀,一片萧瑟。
未央指腹柔软,却也微凉,覆在他唇上,他却只觉得有些烫。
唇上微微的热很快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胸口处的滚烫叫嚣着,想要冲出他的身体。
窗外微风卷起落叶,勤快的小侍从一遍又一遍地扫着。
扫把与青石地板交接,发出沙沙的声响。
伴着沙沙声响,何晏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更比一下急。
让他有种想要按一按的冲动,唯恐吵到了对面的人儿。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