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海面上,一艘精巧的三桅船,洁白的帆,狭长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木质,给人一种安定迅速而又华丽的感觉。海风从船舷穿过,吹起了李元婴漆黑的头发,左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右手修长的手指握着的是个晶莹而滑润的白玉酒杯,慵懒地靠在软枕上,看着对面的萧若元,笑道:“十一郎你不用那么紧张,喝两杯酒,放轻松些~”
船上虽然挂着帆,里面却是实打实地蒸汽机驱动,就倭国的那些渔船般的zhan船,让他们半个船身都没用,加速划开的浪花就能让他们翻船,投入大海的怀抱,来次沉浸式亲密接触。
“滕王,你不该答应李药师以身犯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你身为大唐亲王,如有不测风云又或者旦夕祸福,你纵自轻,柰先帝陛下何?”魏徵第二十九次碎碎念,如果他手里没有正在烤着鹿肉,会更有说服力。
萧若元毫不犹豫地点头附和道:“魏公之言甚是有理,随便派个属官就是,冲撞属官便是冲撞王爷,一样可以兴师问罪,哪里用得着你亲涉险地?最尔小国而已,忒给他们脸了!”
某和杜四郎出面就能解决的小事……李长史可是有前科(三国志魏志高柔传:正如前科,固已绝其意望,而猥复重之)的人,坑同僚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唐傅对此最有发言权!
“十一郎慎言。”李元婴饮尽杯中酒,语气澹澹地笑道。“我们只是来钓鱼,与别的事情没有牵扯。”
碰瓷的人怎么能吆喝自己是碰瓷滴呢?魏公抱怨两句无所谓,谁让他资历老还是大唐第一嘴炮呢。他的嘴炮还不是苏大胡子那种无差别攻击,也不是欧阳醉翁那种严于律人松于律己,人家是真的言之有物,真的能提出建设性意见,所以,阿兄哪怕再烦他那张嘴,也只能忍着;不但忍着,还要夸他说得好,更在历史上留下: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朕尝保此三鉴,内防己过。今魏徵逝,一鉴亡矣。
魏徵,那是嘴炮界的天花板,绝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王者。不是说别人的嘴炮能力不强,而是他与阿兄相互成就,有贞观之治和大唐盛世做底色,上下几千年,只此一人。
萧若元很不优雅地朝李元婴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取出琉璃鉴来,欣赏自己的绝世风姿:某只是挂着滕王侍读的闲职,和滕王臭味相投,才帮着云鹤府做事。对那些朱紫贵们的弯弯绕,某既不感兴趣,也不想掺和。反正真有什么事,某只负责保护滕王,别人,呵呵,自求多福。
“滕王,杀鸡儆猴,指东打西,含沙射影都是某玩剩下的招数,你不用点某!”魏徵也朝李元婴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的嫌弃地说道。“李药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能力,某从来没质疑过,但他坑人的能力,某同样不会有所质疑,唐茂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萧若元看了眼魏徵不那么清瘦的脸,发现耿介的小老头,该有那么一点点可爱:那就连他一起带走,剩下的人,交给大海来照顾。
微挑眉头,李元婴十分好奇地问道:“魏公,你真的看不出来药师公和唐傅在做百戏?”
魏徵若真的如此憨厚老实,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骗骗刚过来大唐时的某,还有可能,毕竟对他们的了解都来自于史书,而史书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真实性如何,可以参照见光死的网lian,还有那些网hong,比如某笙某碧萝,又比如打造各种人设的各路名媛。
“滕王,你的意思是唐茂约故意做出与李药师置气的样子,其实另有目的?”魏徵放下刚端起来的茶盏,面带困惑地轻声问道。
就唐俭那种每日美人美酒为伴的日子,能有甚目的?为了早日将自己送进归家府邸吗?
又一阵大些的海风吹过来,李元婴被冷风一激从呆愣中清醒过来,原来魏徵也具有所有嘴炮共同的缺点,他之所以能落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名声,只因为他遇到的是阿兄。说白了,就是那句熟到烂大街的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骂死王朗的诸葛,让高力士脱鞋子的太白,动不动就避路,放人出一头地的醉翁,还有动不动日啖荔枝三百颗的吃货,以及一壶浊酒喜相逢的那位杨逆鳞,若是遇到阿兄,估计也就没魏徵什么事了。
惯性思维,久会而成习,久合而成惯,久应而成习惯思维,能够跳出习惯之窠臼的人,无不是开宗立祖之伟人,比如被苹果砸到的牛人,比如看到热水壶咕都的特人,比如提出枪杆子里出ZQ的教员。
“……”魏徵看到李元婴的表情变化以及眼神里的一闪而过的恍然,仔细回想唐俭这几年做的事情……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纳进府里的美人多些。
“玄成,喜欢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人,哪个更多?”李元婴看到魏徵的脸上依然一片茫然,轻声叹息道。“番邦和附属之国,能听懂阳春白雪的人,又有多少?”
一代宗师里,某印象最深刻的既不是宫二与叶问在花楼里的过招,也不是宫二与马三在火车站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