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拉胚。
村里的钱叔带着他们进屋,老屋子里满是瓷土的气味,说不上好不好闻,烟灰气倒是让俞幼宁先打了几个喷嚏。
做手艺的老师傅们都很和气,有的好奇他们来录节目,就跟着围在门口看,不少老人都抽当地的土烟,这味道自然吹进来,让俞幼宁被熏得鼻头都红了。
土烟又呛又辣,导演组偷偷问了问俞幼宁能不能受得了,他点点头,适应了一会也就好了。
只是这种烟土的味道让他想起了俞鸿。
俞鸿是个武人,打从俞幼宁的母亲去世以后,就染上了抽烟的毛病,头一年里抽得最狠,整宿整宿地抽,抽得咳嗽声震天响。
俞幼宁其实很讨厌他这种做派。
他妈妈活着的时候,也不见俞鸿有多爱重,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年轻,忙着打拼事业不太着家,抽空回到家里,也总是因为这种事那种事的吵架。
可是等人真的走了以后,又开始怀念愧疚,不管不顾地糟蹋自己。
俞幼宁觉得无法理解,只认为他愚蠢。
因为他知道妈妈其实是最爱他们的,倘若真有在天之灵,也不会乐意看到俞鸿变成那副德性。
俞幼宁永远不会让自己变成让妈妈担心的样子。
他情绪被烟带走,刚刚老师傅讲了什么也有点没听进去,直到真正让他上了手制作,才茫然地找傅恒之抄作业。
“怎么回事,我得怎么坏掉了?”
俞幼宁手很稳,可是却不太适合做这种细致活,眼看着傅恒之的罐子成型,而他的却中途就被戳出个泥洞,顿时有些急躁起来。
也许这份急躁里面也带着被烟味极其的负面情绪。
傅恒之敏锐地察觉,他想着可能是俞幼宁讨厌烟味,并没有多想,只是耐心地又给他低头将一遍:“你那样不对,要轻一点,手指放上去不要动,等他自己转……”
他声音轻缓,外面有鸟鸣。
老风扇呼呼地吹着,卷着烟味飞走。
俞幼宁听着他说话,不时又被把着手调整胚形,忽然就被抚平了一天累积的烦躁,能够沉下心来认真做好手底下的罐子。
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来了一只满身灰的小土狗,安安静静趴着看他,也不怕人。
俞幼宁没察觉,他做事情总是很认真,头一次将罐子拉好,总算没有七扭八歪,终于笑着回头用沾着泥水的手拽傅恒之:“看看看!我做好了诶!”
傅恒之顺口夸赞:“很好看。”
其实今天打醒来,俞幼宁的心情就一直很糟糕,可制作手工好像有种神奇的感染力,等他真的沉下心做好了,似乎其他事情也就没那么让他烦恼了。
这种神奇的感觉持续很久。
俞幼宁坐在小凳子上塑了好几个素胚,看着他们排在一起,忍不住拉着傅恒之让他给自己拍照。
傅恒之拿起手机,看着他鼻尖沁出汗液,整个人水淋淋亮晶晶的,心底氤氲着浓郁的满足感。
这是他以前从来不敢想的画面,甚至可以说是奢望。
少年的傅恒之自有傲气,即便对于自己爱慕的人也没办法放下面子去讨好。
得知俞幼宁有多么讨厌自己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憋着一股气的。
明明就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讨厌?
所以他自觉很有骨气的疏离,可时间长了又忍不住觉得失落。
俞幼宁总是闪着光的,像是星星,月亮,耀眼的太阳,总之是天上飞着的,他碰不到。
可现在俞幼宁却在他眼前,开心地笑着,用脏兮兮的手扯着让他帮忙拍照。
这种奇异的喜悦感简直让他冲昏了头。
然而等他们中午回到了小屋的时候,傅恒之就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这次来的嘉宾会是温然。
那个夺走俞幼宁荧屏初吻,让他醋了很久很久的女演员。
其实温然并不算特别漂亮,可是身上的气质却很特别,明明看起来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生,可说起话来嗓门比谁都大,简直有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反差。
俞幼宁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她,忍不住瞪大眼上下打量:“你怎么来了?”
温然不满地撇他一眼:“我来看看你养猪养得怎么样了。”
俞幼宁微微撅起嘴,看着温然漂漂亮亮的,自己身上却脏兮兮的,瞬间有点心理不平衡。
他的帅哥包袱总在莫名其妙的时候体现。
然而没等他自省完,一个蓝色的玩偶就被塞进了怀里。
温然笑眯眯地看他:“别说姐姐不想着你,这次给你带了礼物的,来,送你一只小海豚。”
草,什么???
骤然听到了敏感词,俞幼宁瞬间睁大眼。
他茫然地低头看看怀里的玩偶,很快想到了梦里的事,整张脸瞬间红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藏起来,还是伸手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