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时外面下起大雨。
澜园种满了枫树,雨点啪嗒啪嗒打落叶片、黏湿在地表,任风吹雨打纹丝不动。
室内,雨声隔了一层,闷闷作响。
两个孩子洗完澡,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念念忍不住再次问一遍,“今晚我们住这里吗?”
“对。”纪荷知道孩子不适应,伸手和蔼揉揉他们脑袋,“以前你们在妈妈肚子时,我们就住在这里,当时爸爸和外公都不在家,妈妈有着很多特殊的回忆。”
“什么回忆呢?”念念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穿着绵软的睡衣,脸蛋红扑扑,因为江倾不在而眼神忐忑。
“一时说不清,总之像大海一样复杂。”纪荷笑。
念念隆起眉心,仍然不情愿,“我想爸爸。”
“他和叔叔们吃饭,明天叔叔们就走了。所以得陪陪他们。”
“念念要爸爸陪。”小姑娘将自己一环抱,奶声奶气嚷,“还要抱抱、睡觉觉。”
江时年剑眉一拧,嫌弃,“你能不能长大。”
“我要跟爸爸……”被哥哥嫌弃,江时念立即哭,“要爸爸,要爸爸……”
“妈妈不行吗?”纪荷哭笑不得。
“也要爸爸……”江时念豁出去了,才不管妈妈再三叮嘱的不能打扰外公休息,就是要大哭,“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念念……”纪荷一抚自己额,有些晕头转向,索性答应,“好,妈妈带你去找爸爸,但你立即闭嘴。”
江时念立马收了哭声,小胸膛还尚在情绪中的起起伏伏。
眼眶红着,明明困得要死,仍瞪大着眼看纪荷,好像担心她说话不算话一样。
“你也去?”纪荷征求儿子意见。
江时年内敛,加上比妹妹老成,对大雨的夜晚出门这件事有点抗拒,本来他连妹妹出去都不赞同,但一瞅小丫头哭肿眼眶、见不到爸爸死也不睡的架势,懒得骂了。
小大人似的叹一口气,仰头对母亲说,“算了。我在这边睡觉。你一个人可以带妹妹吗?”
“小东西,这不是你年龄该管的事。”纪荷真是哭笑不得,对男孩命令,“一起去吧。我知道你想去。”
“我还是陪外公吧。大家都走了,外公会以为我们不喜欢住这里。”
纪荷当即惊讶,“年年……”
江时年眨眨眼睛,“去呀。我睡觉了。”
音落,将妹妹的小外套拿过来给她,接着,头也不回爬上床,自己掀着被子盖起来,在床上直挺挺的、十分端正闭上眼睛。
纪荷抱着女儿在安静的空间站了一会儿,儿子始终纹丝不动,仿佛秒睡。
脚步挪动想过去看看,又摇摇头笑,欣慰无比。
她不知道这孩子像谁,外冷内热,即使一天没叫一声外公,可以行动爱护着外公,会担心外公接受不了一家人都离开而失落。
心思细腻,超出他本身年龄的稳妥。
也许像自己吧……
纪荷若有所思笑。
接着,抱女儿下楼,跟阮姐打了招呼,说出门接江倾,让帮忙看年年。
阮姐一口答应。
纪荷抱女儿离去。
……
路上雨刮器不住工作。
大暴雨的夜晚,两人开库里南从澜园到市区。
那家酒店离办婚礼的场地不远。
江倾那些大学同学从五湖四海赶来,本来该好好宴请一番,可纪荷实在分`身乏术。
抱着念念从观光电梯到八楼。
她没惊动任何人,从蒋寰朋友圈发现他们的定位,轻而易举找到这层最佳的一处景观包间。
在门口抬手敲门。纪荷还没发声呢,念念先吼,“爸爸——爸爸——念念找你——”
不知道江倾听到后什么滋味,反正纪荷是觉得自己虐待了女儿、这丫头逃离苦海般的喜极而泣。
里面人立时开门。
念念没看清来人,首先是一个大哭。
“怎么了。”来人正是她爸爸,不知喝了多少酒红光满面,眼神也醉醺醺,这一声怎么了,伴随着抢走女儿的动作,着急又上火。
纪荷被迫放人后,空着一双手,哭笑不得站在门口。
眼神无声的质问,难道是我虐待你女儿吗?
江倾忙着给念念擦泪,抽空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醉醺醺眼神,“谁知道你……”
“什么?”纪荷扬眉,“喝了多少酒,晕头转向的。”
声音小,势子正。
质问他,又不下他面子。
只在两个人可接收的范围内传播。
可惜江倾置若罔闻。
憋着一股气呢。
在澜园拒绝他时,纪荷不是没想到他今晚要面对的场面。
婚礼当天他只执行了半场,下午和晚上都在忙干爸的事而无影无踪,他那些同学有劲儿没地方使,可不得在临走前折腾他一回么。
纪荷让他单独一个人来了后,表面看上去若无其事、专心陪着乔景良,可心里也着急,有点后悔。
所以念念一哭,她立即以女儿为借口,大暴雨夜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