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府内外, 宾客们济济一堂,座无虚席。
白亦盛好不容易打发了雷副将一行人,转而回到了座位旁。
他抬起袖子, 擦了把汗,喝了一晚上酒,他早就饥肠辘辘了, 拿起筷箸正准备吃两口,却忽然发现, 桌上的菜都没了。
他定睛一看,低吼出声:“艹!张狗, 你也太能吃了吧!?”
张狗不知道哪里找来一个海碗,一个人埋头苦干。
听到白亦盛叫他, 才从碗里抬起头来:“怎么了?上你家吃饭不管饱啊?”
说罢,他便打了个响嗝。
白亦盛翻了个白眼, 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要不是看在你和老子出生入死的份上,老子才懒得请你呢!”
杨瀚坐在一旁, 本来在静静品酒, 一听他的话, 蹙眉道:“你总是‘老子老子’的,不怕侯爷知道吗?”
白亦盛昂首挺胸:“我说六殿下, 你别老是拿我父亲来唬我!我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校尉了, 我可不怕……”
白仲站在附近陪杨昭应酬,突然一眼扫来,白亦盛瞬间石化。
他怎么忘了,父亲习武多年,耳力惊人。
白亦盛讪讪地笑了下:“两位,请吃好喝好, 少说话。”
张狗旁若无人地继续吃菜。
杨瀚道:“你何时去北疆?”
白亦盛轻叹一口气:“要看我父亲允不允我去……”顿了顿,他又道:“还有我母亲。”
一想起母亲,白亦盛就有些头疼。
原本侯夫人是在西南驻地的侯府住着,但这两年武平侯白仲要么在京城,要么在北疆,于是侯夫人便趁着白亦宸的婚事入京了,说是打算长住。
白亦盛虽然怕白仲,但白仲好歹抓大放小。
但他母亲才真真是个厉害角色,软硬不吃。
杨瀚挑了挑眉,道:“我下个月去北疆。”
北疆战事刚完,还有不少善后的事情要做。
白亦盛有些讶异:“你母妃同意你去?”
杨瀚语气有几分骄傲:“那是当然。”他看了白亦盛一眼,又低声道:“万一她临时改变主意,我就去求四皇兄,让他一封旨意,将我送到北疆去!”
白亦盛听了,羡慕极了:“能不能捎上我?”
张狗嘴里含糊不清:“你们要去哪?能不能带上我?”
这回,杨瀚和白亦盛一同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要带一个饭桶!?”
张狗嘿嘿挠头。
距离他们不远处,杨婉仪和杨姝坐在女宾的区域,她一本正经地端详着杨姝的肚子:“是个男孩。”
杨姝讶异地睁大眼:“为什么?”
杨婉仪秀美抬了抬,道:“和我那时候一样,害喜厉害,肚子还尖尖的……八成是男孩。”
杨姝面色微红,露出期待:“若是真的就好了……我夫君很想要男孩。”
刘以翔虽然是文官,但是极喜欢骑马射箭,他说,若是生个男孩,就亲自教他骑射。
杨婉仪摊手:“这可说不准,万一是个女孩怎么办?”
杨姝抿唇笑了笑,低下头一脸娇羞:“夫君说,只要是我们的孩子……都好。”
杨婉仪跟着笑起来。
“婉仪。”钟勤大步流星地过来。
杨婉仪见是他,笑得眉眼一弯:“怎么了?”
钟勤冲杨姝点点头,对杨婉仪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罢。”
杨婉仪抬手,掩嘴笑一下,对杨姝道:“你姐夫想孩子了。”
钟勤回来没多久,杨婉仪便生下了一个男孩。
钟勤每日下了朝第一件事就是看儿子,整日抱着,爱不释手。
钟勤坦然笑道:“孩子也该想我们了,走罢。”
杨婉仪笑着点头,钟勤拉着她的手起来。
秋日夜里,风有些凉,钟勤将杨婉仪的手放入掌心里,一股暖意袭来,杨婉仪眼眸含笑,两人肩并着肩离开了。
宴席依旧热闹。
然而这镇北将军府园子太大,宴席上的人声,传不到清幽的内院。
内院的新房之中,喜娘宫女们退去,只留新娘一人待在房中。
杨初初独坐在喜床前,红纱遮面,双手交叠,放置在鸳鸯图案的绣裙之上。
一天下来,繁盛的礼服和发冠压得她有些累了。
此刻,她静静坐着,终于能稍事休息。
外面十分安静,就算竖起耳朵,也听不见一丝声音。
杨初初垂眸,静默一瞬。
脑海里,和白亦宸的过往,历历在目。
她记得他伪装成李广路时,抱她下秋千时,温和的笑意。
那一次,他用白亦宸的身份回到她身边,送她一副“初见欢”,惹得众人嫉妒不已。
花台之上,钦天监监正说她不祥,要烧死她,唯有他和哥哥们一起,冒着风险为她求情。
……
小时候,她把他当成哥哥。
长大后,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喜欢和依赖,早就超出了兄妹之情。
白亦宸给她买面人,后来两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