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一阵乌鸦飞过, 秦翼嘴角微抽。
“我已经有外孙了。”
秦翼冷不丁答了一句。
杨初初异常执着:“可是爷爷,您还没有孙女呀?”
秦翼:“……”
他很想说我不需要,可见这树下的少女, 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目光清澈,娇嗔俏丽, 却有些不忍心。
他的女儿秦心悦,年少时, 也有这样一双眼睛。
只要一撒起娇来,他就拿她没办法。
秦翼面色紧了紧, 忽而飞身下来。
杨初初跪着没动,依旧满脸期盼地看着他。
秦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冷冷道:“我不要蠢笨的孙女。”
杨初初坚持不懈:“勤能补拙。”
秦翼轻笑一声,道:“好啊, 那从明日起,你便每日帮老夫去买这醉青萝吧, 等哪一日老夫开心了, 说不定能教你个一招半式。”
杨初初一愣:“您这是答应了?”她立即改口道:“爷爷, 孙女记下了!”
说罢,便留下了她的酒馕, 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秦翼扫了一眼她的背影, 罢了,反正长日无聊,有个丫头玩玩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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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杨初初终于知道,原来买酒并不是一见简单的事。
这药王谷里只能步行,光是走出去,都要大半日, 回来天就黑透了。
杨初初今日带了刘西和桃枝一起去村里买酒,谁知,这酒紧俏得很,待中午他们到了时,只剩下两瓶了。
杨初初急忙让桃枝付了钱,宝贝似的带了回来,呈到秦翼面前。
秦翼瞥了一眼两个小小的酒壶,冷哼一声:“这么少?漱口都不够。”
杨初初轻叹一口气,道:“爷爷,初初也想多买些,但卖酒的地方太远了,初初天不亮就出发了,但脚程慢,等到了的时候,就只有这两瓶了。”
秦翼凉凉道:“买个酒都买不到,要你何用。”
若是其他姑娘家,听到这话,八成是要生气了。
可杨初初却顺着他的话,继续道:“是啊!初初好没用噢……”说罢,居然抹起了眼泪。
秦翼愣了愣,皱眉道:“罢了,两瓶就两瓶,总比没有强。”
杨初初却继续道:“都是孙女没用,明日一定再早些出发,去给爷爷买酒喝!”
说罢,不等秦翼答话,便噔噔瞪地跑了。
秦翼愣了一瞬,随即伸手,拿起桌上酒壶。
这酒壶冰凉,应该是一路吹着风回来的。
难怪丫头面色苍白,娇娇弱弱的,真是不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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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秦翼买酒的事,杨初初已经坚持了好几天,走路走得脚都起了血泡。
晚上回来,桃枝打了一桶热水给她泡脚,脚进入热水中,杨初初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小姐,您何苦受这个罪呢?”
杨初初心道,我也不想啊,这不是为了活命么。
她面上却道:“夫子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爷爷会教我武艺的!”
桃枝看了她这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也不好再泼冷水,但语气仍然有些不忿:“小姐是金枝玉叶,您如今吃了这么多苦头,奴婢心疼。”
杨初初笑了笑,安慰她道:“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桃枝,别担心。”
次日下午,杨初初再次带着酒瓶,去找秦翼。
“爷爷,今日初初买到了三壶酒呢!”她献宝似的将酒壶,推到了秦翼面前。
又打开了一个食盒,里面备了两个下酒菜,都是桃枝做的。
桃枝的手艺堪比御厨,自是不赖的。
杨初初笑道:“爷爷,请用。”
秦翼瞟了她一眼,无声坐下。
忽然,他指了指旁边的一截木桩,道:“那有木桩,你上去。”
杨初初微怔,回头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木桩,不过是一根细细的木棍子罢了,直径还比不上一个鸡蛋。
杨初初温吞地看了秦翼一眼,便走了过去。
这木棍子立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固定的,大约半米高。
杨初初试着推了推,还算稳当。
秦翼冷飕飕的声音从背后飘来:“摔不死的。”
杨初初嘴角微抽,迅速整理表情,撩起裙子,缓缓踩了上去。
一只脚还没站稳,又落了下来,她又试了一次,却还是掌握不了平衡。
其实也不能怪杨初初,这木棍实在是太细了,根本容不了两只脚站立,只能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立在上面才行。
秦翼看着她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一刻能停留,十分滑稽。
秦翼觉得自己后脑勺直抽,怎么会教这么一个笨丫头?
秦翼冷声道:“什么时候能在上面待满一刻钟了,什么时候来见我。”
说完,便拎着酒壶进屋了。
杨初初呆呆看了他一瞬,又看了一眼这根小木棍儿,深吸了口气,重新站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秦翼又出来了,杨初初以为他来看自己,回头冲他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