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映桐一动不动地坐在太平宫的花卉宝座上,旁边站着两个身形粗壮的宫女,她稍稍一动弹她们就虎视眈眈地盯向她。景映桐朝天翻了个白眼,抓起旁边桌案上的瓜子闲情逸致地磕了起来。
和她相比,对面的信王妃则显得惨上许多,不但一头精心挽好的头发变得乱七八糟,脸上还沾着几点葱末生姜,那身金丝绣的衣裳也被弄得脏乱不堪,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一边用帕子擦着脸上的脏污一边满含恨意地看向景映桐,景映桐却理也不理她,甚至二大爷似的跷起了二郎腿,声音清脆地磕着瓜子。
只听外面有人声响起,景映桐忙规规矩矩地想坐好,可还没待她将伸出去的二郎腿收回去,就见一道修长挺直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
她收了一半的腿顿时僵在半空,手里刚磕开的瓜子也从手里滑了下去,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刚进来的那人:“王王爷”
慕琮穿着一身玄底仙鹤松图案的长袍,自略略低矮的门框里弯腰走了进来,他一进来目光就紧紧锁定在了景映桐身上,一向冷静的眼里此刻似乎却有点点波光在搅动。
“王爷,你”景映桐终于收回了腿,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你酒醒了?”
慕琮脚步不停,几步就迈到了她跟前,他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她,突然出声问道:“没事吧?”
景映桐忙摇摇头,他如今这个样子,即使不问,她也知道他酒醒了。她想到方才的事,突然有点羞愧,又将头埋得更低了一点小声道:“不过妾身好像给王爷闯祸了。”
慕琮刚微微抬起的手又缓缓收了回去,那只手垂在身侧慢慢凝紧了掌心,他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什么祸?”
“妾身方才和信王妃打了一架。”她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落下了头,“给王爷丢脸了。”
他没再说话,景映桐正忐忑不安,突然听到他在她头顶极低地笑了一声。
“伤到没有?”
景映桐忙老老实实地摇摇头,又慌忙小声解释道:“不过王爷放心,此事不会对王府造成什么麻烦的,我已经”
他的手突然轻轻放在她嘴边,那手隔着一点空隙温温地停留在她唇前,虽未触碰到她,却让她感到从手心氤氲而出的点点热气。她有些张皇无措地睁大眼睛看向他,他只是想浅笑着冲她摇了摇头:“无妨。”
突然后面“腾”地一声响动,景映桐转过头,见信王妃正满脸愤恨地盯着她。她顿时起了玩心,伸手虚虚勾住慕琮的脖子娇声道:“王爷,方才这个女人好凶,吓死妾身了!”
果不其然,在她身后,信王妃整张脸都绿了,暗骂方才这女人还凶悍得像母大虫似的,这会倒在自个夫君面前装起来小绵羊来了!
此时外面又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一行人接连着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个戴双凤翊龙冠,身穿织金龙凤纹的中年女子。那日在大殿上景映桐也没敢好好抬头打量皇后,如今在这里才有功夫瞧清楚皇后的模样。只见皇后生了一双和太子一般的桃花眼,只是大抵是年纪有些大了不若太子那般风流翩转,而旁边那些浅浅的皱纹让她的一双眼睛透出些尖刻凶厉。至于相貌看起来约是中规中矩的,没有什么别扭之处但也无什么出彩之处。
看来太子的那张脸大多还是遗传了皇上了。
跟着皇后走进来的还有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男子生得极瘦,一身蟒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他一进来便瞧见了坐在另一端的信王妃,眉头立即皱起道:“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信王妃看起来还颇为忌讳他,一点也没有了方才在景映桐眼前的骄傲跋扈,缩着脖子瞧了那男子一眼才低低叫道:“王爷”
看来眼前这个就是信王了,景映桐挑挑眉上下打量着信王,瞧这副干瘦干瘦的枯柴模样,一看就是被长期的酒色掏空了身子,她突然想到了那日撞见的两个少年,一年中不知有多少良家少男葬送在眼前这个人手里
正看着慕琮似是不经意地往前迈了一步,恰好挡住了景映桐的视线,景映桐也不好意思拨开他接着看,只好老老实实地垂下头。
“信王妃,你如何弄成了现今这个狼狈模样?”皇后柳眉一竖,眼光却似有若无地绕到了景映桐这里,“有什么委屈便说出来,本宫定当为你作主。”
呸,还没问青红皂白呢就直接指到她这儿了,依着昨日宫宴上这皇后那处处针对的样子,景映桐就知道在她这里绝讨不得好去。她面上却浮起浅浅的笑意,也顺着皇后的目光绕到了信王妃那里。
“姐姐,母后既问你怎么回事,不如就由你来说给母后听听吧。”
皇后似是有些诧异,眼中流过浅浅的威胁看向信王妃道:“有什么委屈你尽管开口,有本宫在这里,定不会便宜了那些拿腔作势的宵小。”
信王妃眼中情绪来回翻涌,最终在满室灼灼的目光下突然朝皇后直直跪了下来。
“母后,此事俱是儿臣一人的过错,是儿臣今日半道上遇到了楚王妃,还”信王妃狠狠一咬牙才脱口而出,“还张狂无礼地抢她的东西,将自己弄成了如今这个狼狈样子,失了皇家体统,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