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爆竹噼啪,声声不绝。
伴随着热闹喜庆的迎亲乐曲与无数人的热情祝贺,一列长长的迎亲队伍,声势浩大地缓缓穿街而过。
人总是爱凑热闹的,听着外头喧嚣的动静,许多好奇难耐的百姓们都被引得跑出家门外去瞧热闹。
瞧着瞧着,便也起了那八卦之心。
“这成亲的乃是何人?啧啧……瞧新娘子这嫁妆,恐怕连皇家公主都比不得吧?”有不知情的人好奇出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日这成亲的人啊,正是柳丞相家的独女!”这位回答的人,明显是一位知情人士。
“柳丞相!可是那位代理朝政的柳宣鸿柳丞相?”另有一人闻言,忍不住惊呼道。
“可不正是嘛,不然谁敢有这排场?”
“那新郎官乃是何人,居然能有幸娶到柳丞相的独女?”
“听说……是今科探花唐承元,被柳丞相榜下捉婿给看上了!”
“可是,那唐承元……不是家有妻女吗?”一位路过的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意外听到这几人的讨论,忍不住停下来疑惑道。
“……”无数人倒抽吸凉气的声音。
过了许久,眼见那迎亲队伍都快要走完了,才有人小声地道:“那柳家小姐,图这唐承元什么?”
即便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都晓得,婚姻嫁娶该门当户对。
凭着柳家小姐这金尊玉贵的身份,就算是当今圣上都可嫁得,怎地就看中唐承元这原有家室的人了?
“许是看中人家是个男人吧。”
人群中,不知从何处传出这句略带猥琐的话语,但因为周围太过嘈杂,而淹没在了人群中。
***
大昌国,京都,唐府。
四进的大院子内,红绸红灯笼挂满横梁,入眼望去一片红,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一瞧便知,今日这府上,正在办喜事。
前院热热闹闹,人来车往,络绎不绝。
而后院却意外地冷清,来往的丫鬟下仆们均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仿若生怕惊扰到了什么一般。
“娘亲,娘亲……爹爹,爹爹呢?糖宝要爹爹。”
在唐府后院里的某处清冷寂静的院落内,传出了一道奶声奶气的撒娇嗓音。
屋内,一位身着一袭单薄素衣,身姿窈窕纤薄的女子温柔地环抱住怀着满目纯真的孩童。
一双清媚的秋眸,直直凝视着怀中女儿的那双清澈大眼,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决绝:“糖宝,你且记住,从今日起,你爹便死了!唐承元,再也不是唐糖的父亲!”
“为什么?”
堪堪不过才两岁的孩子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爹爹还活着,娘亲却说他死了。
明明爹爹……还在的啊?
哪怕心中泣血,女子也并不为女儿的不懂事而发怒,她只是越发温柔地凝视着她,温柔到令唐糖感到了由衷的不安。
“娘亲……”幼童颤抖的声线,她在害怕。
“乖,糖宝现在还小,娘亲不会怪你。”女子安抚般地轻抚孩子的脑袋,“但糖宝要记住,今后,不要再依靠别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有能被你抓在手中的东西,才是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
“抓……抓什么?”幼小的孩子没办法说太过复杂的句子,只能含含糊糊地念出自己的疑惑。
但身为孩子的母亲,女子却是听懂了她的疑问。
凝神思考片刻,女子只能想起自己此时身上所剩下的唯一的东西:“钱!”
***
三年后,唐府。
在一片景色秀丽,花团锦簇的花园内,传来了几声不和谐的孩童争吵声与哭闹声。
“呜哇哇哇……表哥她抢我金锁,打她,打死她,把我的金锁抢回来!”尖锐高昂的童音刺耳难听,令人本能的不喜。
且这声音主人所说的话儿忒得恶毒跋扈,竟是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
“小丫头,快快把我表弟的金锁还回来,再给他好生跪下道个歉,此时本公子便可既往不咎。”
伴随着男童刺耳的哭闹声,另一道公鸭嗓的少年音随之响起。
若是光听此话,也许旁人还会以为这是一位爱护弟弟,肯为受了欺负的弟弟出头的好哥哥。
可候在花园廊下的丫鬟们却看得清清楚楚,那被男童与少年所包围的女孩,却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团子。
“糖宝的。”
小团子两只白玉馒头般的小胖手死死地包住挂在身前的金锁,像只护食的胖仓鼠一般,不肯给人看。
手上护着‘食’,小团子还拧着小眉头,瞪着一双澄澈的杏仁大眼,仰着小脑袋,与那堵在身前,于她而言就像是一座小山一般的少年对持,气势竟也分毫不落下风。
金锁是小团子满月时,她娘亲专门请人给她打的,根本不是唐淳的。
这件事,其实少年与男童一样,心知肚明。
只是少年名义上说是男童的表哥,实际上他只是柳家旁支的子弟,身份比不得柳丞相独女的亲子尊贵。
故而面对男童的要求,亦或者说是命令,哪怕他知晓无理的是他们,却也不得不去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