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十万大山并不是在夸大其词,在这延绵不绝的山峰之中,找到洪荒遗址唯一的入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有数十名散仙联手合力,也足足找了两个月有余。
刑思明就差没将整个太华掘地三尺,又几番演算以后,才发现原来入口一直就在鬼谷之中,甚至近在眼前。
盛满帝流浆的水池边,卫临一身素白的里衣坐在岸边,外袍被他挂在了树梢上,如泼墨般的长发委地。
他的身后站着两名太衡宗内门弟子。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封了灵窍后,卫临十分安分的在竹屋里待着没搞事,刑思明在前不久终于让他能够离开竹屋在附近活动一下,只是离开竹屋以后必定会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是了。
他一手捧着衣袖,纤细修长的手指搅乱一池的水。
帝流浆为月之精华中生出的一种磁石,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累累贯串垂下。对于人修来说并无多大用处,可对于妖族来说却是至宝。
帝流浆每六十年出现一次,并且只在庚申夜之中出现,极为珍贵稀少。眼前这一池子的液状帝流浆,都是历代鬼谷谷主上千年来积攒炼化而成的。
还未离开鬼谷之前,卫临偶尔无事时会来此处泡上一泡。
能离开竹屋以后,卫临便来到了这里。
他倒不怕这些人修会认出这是帝流浆然后抢夺,毕竟谁敢想这么一个直径十多米的小池子里的液体,竟然是极为难寻的帝流浆?
包括他身后那两名内门弟子以内的所有在鬼谷里的修士,都没人发现这一池子的帝流浆。
更何况这帝流浆池,早在刑思明占领鬼谷之前,就已经用阵法掩盖了它的不同寻常。
金色的细线不会再从湖面逆流而上,如今的它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温泉罢了。
卫临脱了鞋子渡进池中,如月华一般清冷温柔的液体立马将他包围。
帝流浆发挥着它应有的效用,在那两名内门弟子的眼皮子底下,快速的修补着卫临留下许多暗伤的身体,连同那被魔气腐蚀过的静脉也重新洗涤了一遍,将重新长了一遍的经脉滋补得更为强悍些。
有了帝流浆的滋养,封锁着灵窍的禁制隐隐可以冲破。
但此时显然不是冲破禁制的好时机,卫临阻断了帝流浆进入经脉。
他张开双臂搭在池边,闭眼假寐着。
在这池子中,卫临感受到了一丝异样。虽然已经淡得快要察觉不到,但他依旧捕捉到池子里残存的一丝女娲后人幼崽的气息。
从那气息留存的程度来看,小家伙并没有因为早产而变得虚弱,反而挺活泼的。
想到这里,卫临眼中不自觉的弥漫上一抹笑意。
不可避免的,卫临又从小家伙身上联想到了段玺,微微弯起的嘴角顿时沉了下去。
自那日一别之后,他便再也没看过段玺,只从鲲鹏口中得知他真的进了鬼谷继承了段鲤卿南方之灵的位置。
此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段玺当时的神色,卫临叹口气,那时候他定然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
卫临没了泡澡的**,起身上岸,就这么穿着湿了水贴在身上的里衣,将挂在树梢上的外袍取下,随手披在身上,又将发梢滴着水滑落在额前的鬓发别在耳后,缓步走出小林子。
负责盯着他的两名内门弟子自然还是寸步不离的跟了上来,直到他回到了竹屋门前,才停下脚步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两边,俨然一副继续在屋外盯梢的样子。
卫临权当没看见,径直进了屋,结果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厅堂里喝茶的刑思明。
他似乎早已预料刑思明会来,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淡定的坐到了刑思明对面,自己给自己沏了一盏茶。
刑思明看他一眼:“你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在你屋内。”
袅袅绕绕的热气从茶盏内蒸腾而起,卫临轻轻吹了一下,眯起了双眼:“我走时门是关着的。”
外头那么多盯梢的太衡宗弟子,除了刑思明,可没人能接近他这间竹屋。而那些散仙们,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的鬼谷谷主,得罪了刑思明乃至整个太衡宗。
“是吗?”
刑思明将手里空了的茶盏搁到桌面上,想是开玩笑一般与卫临打趣道:“这么看来我以后再来可要先将门关好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刑思明不可能是来跟他闲聊的。卫临直接戳破他虚伪的假面,道:“我们之间可没有任何交情,邢宗主想要做什么不妨直说,大可不必这般与我绕弯子。”
卫临没给好脸色,刑思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你早就知道入口在这里吧?”
卫临闻言眉心微跳。刑思明猜错了,他并不知道洪荒遗址的入口在哪里,但……
他放下茶盏,十指穿插交握着,神态和身体十分的放松,“是又如何?我并没有告诉邢宗主的必要不是吗?”
话音刚落下,他便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意,对面的人彻底撕下了温和的假面,眼中的戻气和暴虐之意如有实质。
卫临并不惧他,甚至挑衅的挑眉继续道:“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