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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阿玛这招真是高明,制造出更大的矛盾来转移视线,悄摸摸就把本来想做的事情给搞定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高!实在是高!”太子得知当天南书房发生的事情之后,对他们家汗阿玛的崇拜之情入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人有趋利辟害的本性,比起别人可能会受苦受累,当然是自己更重要,各旗旗主都不是傻子,就算回去后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好在这时候再和汗阿玛唱反调。
不愧是他们家汗阿玛,就是厉害。
“等兄弟们长大出宫开府,这些大旗主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胤禛正坐在那里写东西,头也不抬的说道,“要不是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圈地令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谁说不是呢。”太子爷端着点心坐在旁边,悠哉悠哉的感叹着。
满人刚刚入关的时候,除了要打仗,还要头疼后勤,粮食产量跟不上,打仗再厉害也没用,前朝末年民不聊生,良田大部分都荒着,要么是主人逃亡,要么是主人已经挂掉,总之根本找不到可以耕地的人。
后世提起圈地令,下意识就会想起来跑马圈地,马跑多远就能占多大的地,圈下来的耕地全部变成牧场或者猎场,其实圈地令最开始根本不是这样,当时的目的除了让立下大功的勋贵有产业外,更重要的是恢复民生。
最初提出勘测无主之地的不是满人,而是更加清楚这个新生王朝需要什么的汉人官员,兵荒马乱之下百姓流离失,与其让那些地都荒着,不如分给流民和官兵屯。
历朝历代刚打下江山的时候都会这么干,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战乱之后必须恢复百姓生计,不然哪儿来的中兴繁华,直接再被推翻得了。
只是政策是好政策,执行政策的人却没那么高的觉悟,不是他对看不起自己人,而是平心而论,他们满人的觉悟却是还没达到那个境界,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任谁从刀耕火的渔猎生活直接□□跳到管理幅员辽阔的国家也没法一下子就适应。
还好玛法汗阿玛和老四都是好皇帝,及时将歪掉的车头拉了回来,让他们避免了刚入关就被驱逐出关的悲惨命运。
中原几日游什么的,听起来也太戳心窝子了。
太子爷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着勤劳的弟弟奋笔疾书心情更好,探着脑袋看他写到了哪儿,然后很欠揍的说道,“这些略过,胤祈不喜欢听之乎者也,他喜欢听风景美食游记,你要是实在想不出来,二哥这儿有本《梦溪笔谈》可以借给你几天。”
“二哥,弟弟有个问题想问。”胤禛额角青筋直冒,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放下笔看向太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胤祈以后只喜欢这些奇技淫巧,对四书五经置之不理,难道也要让他继续随心欲?”
“那当然,孤的宝贝弟弟,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太子点点头,放下点心碟子第n次和他们家老四解释他口中的“奇技淫巧”究竟有多重要。
孩子的兴趣要从小培养,他承认四书五经很重要,但是要知道,实干才能兴邦,光嘴皮子利索没有用,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不能等挨了打才锻炼身体,提前锻炼没坏处。
胤禛已经听过很多次教训,如今的眼界不像刚回来时那般浅显,他在亲自经历过紫禁城被外敌入侵时就已经反思过大清落得那个下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想来想去想到重新回到幼年的身体里,想到被太子爷拎着耳朵教训,才恍然明白,错的不只是后来的几个皇帝,而是一代代积累下来的隐患在那时爆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们都错了。
可是他承认他有错,不代表太子能把白纸一样的弟弟给带歪,“二哥,胤祈现在说话时不时蹦出个没听过的词,简直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以后在他面前注意点,不能看他年纪小就随便乱说。”
“是这样吗?”太子有些惊喜,对上胤禛不赞同的目光后赶紧坐正身子,清清嗓子郑重说道,“四弟教训的是,二哥以后一定注意。”
小宝贝儿像他多好,跟老四一样小小年纪跟个小老头一样才坏事儿。
四爷恨恨的再次提笔,再这么下去,写字也没法让他静心了,太子爷现在简直比熊孩子还熊孩子,以前还老和他说后世有熊家长教出熊孩子,他看太子带弟弟就是熊孩子凑成双。
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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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夏天很快过去,秋意绵绵,挂在天上的太阳也没那么毒辣,胤祈心心念念想了一整个夏天,终于等到他们家汗阿玛发话出巡,兴奋的满承乾宫乱跑,小短腿扑腾扑腾跑的飞快,几个小太监都抓不住他。
按照惯例,康熙出巡之前会到慈宁宫和两位太后辞行,随行的阿哥也要给母妃辞行,毕竟草原离京城很远,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见不着,得好好说说话才行。
不过今年,不光有的阿哥都能跟着一起去,连阿哥们辞行的步骤都省了,不对,还是有一个需要辞行的,宜妃的十二阿哥刚出生还不到三个月,母子俩都不能跟着出去,胤禟最开始以为额娘和弟弟都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