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蓝布旧袄、灰色水桶裤的卢春苗,那嗓门大得说话好似在吼,将两个小的瞬间就吓住了。
就连泼猴纪小安都抱紧手里的碗,愣愣地看着这位二叔婆的唾沫星子乱飞。
去二叔婆家?
纪小安第一个不愿意。
他还记得父亲死的那时,叔叔还在部队没有回来,是二叔公一家过来帮着料理后事。
那一大家子人,就跟土匪一样,在他家里又吃又拿,将他家的鸡鸭跟猪都杀了个干净,表面上说是办丧事招待客人,实则大部分都给他们家吞了。
他又不傻,什么都知道。
后面父亲的丧事办完,他还去二叔公家里住了小半月。
就那十来天,纪小安印象深刻。
一大家子十几个人,吃饭就跟抢一样,晚上睡觉都是贴着墙壁,仄逼得让人想发疯。
“叔,我,我不想去二叔婆家。”
纪小安扯了扯纪邵北的袖子,小声说道。
卢春苗一听,那张麻子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纪小安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背脊隐隐发疼。
想当初在卢家,卢春苗这个样子就是要打人了。
纪小安不是没被她打过,那手劲大得,一巴掌能将他拍趴下。
“小安啊,你不去叔婆家去哪儿呢?乖乖听话,叔婆带你去赶集,给你买好吃的。”
卢春苗还知道自个儿今天是来干嘛的,倒是不敢凶纪小安,还换上了一副笑脸。
纪小安:“我就在家里。”
卢春苗:“在家里?你三个小孩儿怎么生活,你婶婶都跟人跑了!”
这会,顾谨谣总算走了进来,“二婶,你说谁跟人跑了呢?”
“还有谁,不就是那个顾谨谣!”
卢春苗还以为是谁个听八卦的来了,说完之后转头看去,然后就愣住了。
见鬼了这是,不是说顾谨谣跟人跑了吗?
“你,你不是跟隔壁村那个周会计跑了吗?”
“这话谁说的?”
顾谨谣呵呵笑道:“二婶,别人乱说我也就罢了,你一个当长辈的怎么也听着风就是雨,一个劲儿地坏我名声。”
“我坏你名声?”
卢春苗感觉自己冤枉死了。
她虽然不是大杨村的,可也听说过顾谨谣,这人还有啥好名声吗,跟人勾搭不清将自己那么好的婚事都给毁了。
也就纪邵北蠢,刚回来没打听清楚,救人反倒惹祸上身。
顾谨谣:“二婶,刚刚你还说我跟人跑了呢。跑了我还能在这儿?这不是坏我名声是啥。”
卢春苗无言以对,他问纪邵北,“昨天咋回事?”
自己得到的消息不可能有错啊!
纪邵北催促几个孩子好好吃饭,随意道:“昨天没什么啊,谨谣就是上了一趟县里而已。”
自己家的事自己能解决,纪邵北不想将外人扯进来看笑话。
再者,眼前的人也不是什么好心。
卢春苗:“就上了趟县里?”
她还是有些不信,可顾谨谣好端端站在这里,也没跟人私奔啊!
不行,晚点还要好好打听打听。
顾谨谣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说:“你老一大早跑过来,不会就是来找我说这个的吧。”
卢春苗压下心头的疑惑,就笑了起来,“那能呢,我来看孩子们呢。”之后转向纪邵北,“邵北啊,工作的事啥时候去上啊,都回来两个月了,再这么拖下去黄了就麻烦了,那可是大事。”
纪顾北:“等安排好家里这些事就去。”
“唉啊,新媳妇都娶进门了,还有啥好安排的……”
说着,瞥了顾谨谣一眼,“真要有什么事儿赶紧解决了,省得耽误了工作。你现在也是吃粮本的人了,找个媳妇又不难,再不济将孩子们先交给婶儿帮你照看着,以后稳定了再将他们接过去。”
卢春苗也不想管纪邵背跟顾谨谣两人到底怎么回事了,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纪家三个孩子捏到手里,以后每个月纪邵北好给她钱。
这人没跑就没跑吧,那些风言风语都传出去了,多半也是真的。
这样的媳妇儿,放古代那是要沉塘的,按她的意思自然不想要了。
卢春苗这话说得太明显了,顾谨谣差点都要给她气要笑了。
“二婶,一大早跑来我家,我们好心好意招待你,你吃我的喝我的,转头还想挑唆我夫妻感情了还是怎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拿捏住三个小的,让邵北帮你家打工。一个月三十块钱,亏你说得出口,有这样做人亲戚的么?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她口无遮拦,顾谨谣也不客气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现在这年代一个月工资才那么三十多四十,她就要去一大半。
能开得了这个口,也不怕走出去给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顾谨谣发飙,这是将两人的脸面都撕破了。
卢春苗是谁,龙湾河村出了名的泼妇,带着三个儿子那就是妥妥的村霸。
在村里横行霸道几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揭她的老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