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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郑家依例宴请亲朋。
今年请客的日子比往年稍早些。
徐春君和郑无疾商量过了,觉得还是提前一些更合适。
她眼看着就要生,尽可能在生孩子前把客请了,也算是完了一桩事。
郑无疾怕她累着,说什么也不准徐春君插手。
叫紫菱和绿莼他们张罗,席面比往年更丰盛一些,还请了两台戏,前头一台,后头一台。
热热闹闹的把客请完了,到了初四这天夜里,徐春君便睡得有些不踏实。
郑无疾帮她翻了两回身,又问:“是不是有动静了?”
“肚子倒是没疼。”徐春君说,“就是心里觉得发闹呢。”
“那怕是也快了。”郑无疾已经是第三回当爹了,自然有些经验,好生安抚徐春君道,“你尽可能睡上一觉,养养精神。真的肚子疼起来了,再叫稳婆过来,反正就在后条街住着。”
徐春君也不想大半夜的折腾人,就说:“你扶我起来,我去解个手,回来再好生睡。”
郑无疾扶着她下了地,徐春君解完了手,又重新上床去。
郑无疾把一条多余的被子折成条让她骑在上头,这样能好受些。
徐春君睡了大约有两个时辰,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在床上躺着,屋里空无一人。
忽然一声巨响,不知从哪里闯进一头怪兽来。
那东西比羊大,比牛小,长着个牛头,头上却生着鹿角。
勐地就朝自己撞了过来,正撞在肚子上。
徐春君在梦里哎呀一声,勐的睁开了眼。
郑无疾听见她喊,立刻就醒了,他本来也没敢睡得太死。
“怎么了?!”郑无疾把床头的灯拈亮了一些问徐春君。
“没怎么,就是做了个梦。”徐春君定了定神说。
“吓到了吧?我就给你倒杯温水喝。”郑无疾拍了拍她,下地去从茶炉子上倒了杯温水端过来。
徐春君抿了一口,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寅时,”郑无疾说,“是初五了。”
徐春君把杯子递过去,就觉得身下一股热流涌出来。
“我羊水好像破了,你快叫人去请产婆来。”徐春君说着慢慢躺倒身子。
郑无疾忙拿过一个枕头来垫在她的身下。
羊水破了,尽可能避免站立或坐着,要躺平还要把下身垫起来,防止羊水流得更多。
外间就有上夜的人,郑无疾招呼一声,让人去请产婆过来。
紫菱绿莼她们听到动静,也都马上赶了过来。
不一会儿产婆到了,看了看说:“快准备热水吧,把剪刀和布子都放在开水里煮一煮。”
郑无疾被赶到了外间,小丫鬟给他上了一壶茶,他也没心思喝。
和生芳菲那时候相比,他们夫妇都已经从容澹定多了,可郑无疾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是徐春君的第三胎,而且孩子的胎位很正,所以生的也很顺当。
刚端了两盆热水进去,就听见产婆说:“好了,好了,头已经出来了,夫人再使使劲儿。”
紧接着便是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紫菱和绿莼一直在旁边守着,两个人一起念佛。
“恭喜恭喜!是个大胖小子!”产婆笑呵呵地把孩子洗干净剪了脐带包好,一连声地道喜。
“姥姥快给我们小侯爷称称重。”紫菱抱着孩子说。
“使得使得。”产婆答应着,拿出专门给小儿称重的称来。
“哎幼,八斤沉的大胖小子哟!这孩子一看就有福气。”产婆把秤杆上的准星给紫菱和绿莼看,“八斤二两高高儿的,刨去小襁褓,足够八斤。”
郑无疾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得子的喜悦并不如徐春君的平安更让他高兴。
里头产婆收拾东西,绿莼急忙出来,先是给郑无疾道喜,然后就去准备给产婆的红包了。
很快,屋里头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熏笼里放了香料,屋子里闻不到任何异味。
产婆得了赏赐,高高兴兴地走了。
郑无疾走进来,见徐春君躺在那里面色有些苍白。
“春君,让你受苦了。”郑无疾走上前心疼地握住了徐春君的手。
“还好,没受什么罪。”徐春君笑了笑。
虽然没怎么折腾,可也很消耗体力。
“厨房正熬粥呢,一会儿就好。”郑无疾说,“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
“你不瞧瞧儿子吗?”徐春君看了看旁边的小襁褓。
小小的红绫被里裹着一个小娃娃。
皮肤红红的,闭着眼睛。
不过依旧能够看得出他额头饱满,眉目清晰。
耳朵很大,耳垂丰厚,鼻梁高高的。
是个壮实又好看的孩子。
“臭小子!”郑无疾虽然这么说,还是把儿子抱了起来,“算你识相,没折腾你娘。”
那孩子似乎有些不满,皱起眉头,吭叽了两声。
郑无疾把手放到他的脸边,这孩子闭着眼睛,张着小嘴就要去吃。
显然是饿了。
好在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