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芬妮这个小叛徒也没多暖着外婆的心, 因为她已经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林蕊:“跟卖串串香一样吗?”
夏天时解放公园门口的盛况, 芬妮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个成语“络绎不绝”。
来买串串香的客人络绎不绝。
偶尔她也会偷偷想, 如果她家也像那样做生意, 会不会很快就能跟三奶奶家一样盖小洋楼了?
可惜这个念头她只能压在心底, 她爸妈是绝对不会再做生意的。
过年前那次毛蚶的事情,到现在她妈提起来还脸色发白。就差一点儿, 她爸便要被抓去蹲大牢了。
林蕊只恨没有尾巴黏在屁.股后头,不方便她翘上天:“那当然, 我的卤凤爪在刘叔叔那儿可受欢迎了。”
外婆在边上悠悠地笑:“嗯, 可惜咱们郑家村啊,估计是卖不出价钱来的。”
她话音刚落,道真嬢嬢的妯娌招娣婶婶就过来了,笑着道:“我听我们家老三讲三婶婶你又有新东西卖啦?刚好, 卖鱼的过去我没赶上,来称点儿鸡爪下饭。”
林蕊立刻麻利地夹出卤干子让招娣婶婶品尝, 笑嘻嘻道:“开业大酬宾, 每买一根鸡爪就赠送卤干子一块。”
卤干吸收了鸡爪的鲜味跟卤水的香辣, 放进嘴里头一嚼, 真跟吃了肉一样。
外婆倒是听笑了:“可不是, 素肉都是用豆干做的。”
“你这卤干单卖多少钱啊?”招娣婶婶放下筷子, 笑着问。
林蕊不假思索:“还是一毛, 跟大根爷爷一样。”
郑家村偶尔也有人挑着担子卖卤干子,是隔壁镇上专门做豆腐的一个老头。
他豆腐只在自家店面上卖,平常隔三差五也会挑上担子到附近村镇上卖五香干跟卤豆干。
大人小孩最欢迎的是他的卤豆干, 因为镇上卤菜店不卖,而他家的卤干子又很有味道,还不贵,非常适合打牙祭。
可惜大根爷爷夏天那次下暴雨跌了跤,腰摔坏了,挑不了担子。他儿子打死不肯做豆腐,带着媳妇出去打工了。
郑家村的卤干子就这样断了来源。
招娣婶婶也是有阵子没吃到卤豆干了,立刻豪爽地掏出一块钱:“好,那我要两根卤鸡爪跟四块卤干。”
林蕊麻利地往搪瓷缸子里头挑了两根大鸡爪,然后快速夹了八块卤干子,笑嘻嘻道:“我请小凤跟小景的,我还是嬢嬢呢。”
小凤跟小景是招娣婶婶的孙子孙女儿,刚上小学。
说着,她又舀了两勺卤汤,推荐道,“这个泡饭吃,特别香。”
招娣婶婶愣了下,放声大笑:“哎哟,对哦,我们蕊蕊也是嬢嬢哎。”
第一单生意开了张,后面接二连三就有客人找上门。
郑家院子修的位置好,恰好像个小十字路口。门前是村里头的大道,从东到西基本上都往这边走。
厨房连着的小道虽然人流量小,可禁不住刚出锅的卤鸡爪卤干子浓郁的香辣味随风飘荡啊。
人们走过郑家门前,基本上都会循着香味去厨房窗户跟外婆打声招呼:“哟,三婶婶(奶奶)烧了什么好吃的?”
再看到吊在窗户边上的小黑板写着卤鸡爪、卤干,泰半会摸出身上的角币回味一下卤干的鲜美。要是手上钱再宽裕些,还会顺手再买根鸡爪尝尝。
林蕊连着做几单生意,心中就有了数,转过头来跟外婆强调:“鸡爪得跟卤干搭着卖。”
村中人跟常去刘师傅卤菜店消费的客人又不一样。
比起三毛钱一根的卤鸡爪,他们更青睐于一毛钱一块的卤干子。
可是买一根鸡爪送一块卤干的优惠,他们错过了又觉得可惜,所以才会挣扎着添上两毛钱,买根鸡爪叫小孩子馋馋嘴。
“三毛钱一根卤鸡爪,要是客人不要送卤干子,那就一块钱四根卤鸡爪,再饶一块干子。”林蕊肚子里头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反正尽可能的不要找回钱去。
顾客形成购买习惯后,就会下意识地继续消费。
五毛钱一根鸡爪三块卤干,可比五毛钱几小片的猪头肉有吸引力多了。
而这点钱,在镇上的卤菜店只能买花生米或者兰花豆。
芬妮在边上听得眼睛发直,蕊蕊做起生意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原本她还在担忧,村上不比城里头,个个口袋里头都揣着钱,掏出来痛快得很。
万一蕊蕊卤了这么多鸡爪跟干子,结果却卖不出去,那可怎么办?
这么一大锅鸡爪跟卤干呢,卖不完可不得坏掉。
林蕊真想叹气,怎么会卖不出去呢。
看看挑着担子到村上卖豆腐跟拎着篮子兜售鱼虾的小贩,哪个走的时候,担子跟篮子不是基本上都卖光了?
还有人追了大半个村子,就是为了捞一块豆腐称两条鱼。
这说明什么?说明广大村民同志蓬勃的购买**根本得不到满足。他们迫切需要商品市场面向他们开放。
郑家村距离镇子远,走上五六里路或者坐车、骑车上街,那必须得是大事才能够让村民下定决心如此大费周章。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