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军fg没立完, 眼泪都还挂在脸上, 身后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伴随着男人急促的呼喊:“让一让, 麻烦让一让。”
周围人慌忙让出条路来。
只见两个壮年男人从面包车上抬下位穿着警服的年轻人,然后用担架抬着人朝前头奔。如果不是环境不对, 人们肯定要以为自己走进了医院中。
王大军闻声回头看,见到周师傅,顿时眼睛一亮:“师父, 我跟你学车,咱们今晚就出发。”
对面卖磁带的摊子上正播放着陈淑桦的《浪迹天涯》:“浩浩的江海在呼唤, 呼唤迷失的水。高高的山岭在等待, 等待飘零的雪……”
他要离开这座悲伤的城市, 他要去浪迹天涯。
“边上待着去, 别挡路。”跑得满头大汗的周师傅可没空理他, 只焦急地盯着林母, “快,何半仙家的钥匙, 急着救命。”
林母赶紧把小元元递给周会计, 惊惶地看着担架床上躺着的年轻警察:“怎么了这是?”
身穿警服的男人裤子腿被撕开了,小腿上一圈红印子, 像是叫什么咬了。大约是为了阻止毒液向上蔓延,伤口上像是用火柴或者烟头之类的东西灼烧过,大腿靠近膝盖的位置还缠着止血带。
“蛇,毒蛇。”周师傅催着林母往筒子楼方向走, “医院就三支血清,打电话找其他医院调货,干脆就没有。”
急诊医生只给被咬伤的警察做了紧急处理,说要等他们想办法调用抗毒血清,真正不行得上血液净化,再不行就上呼吸机。
穿白大褂的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听得周师傅头晕眼花又心惊肉跳。他不敢再耽误下去,直接签字做主把人拖出来另寻出路了。
周师傅忍不住抱怨,“连药都不全,开什么医院啊。”
郑大夫倒是替医院说了句公道话:“这药又不是天天有人用,一年就那么几个人,医院备着药到时候过期就只能丢掉。”
丢掉的药也得花钱买,医院总要考虑成本问题。
好歹工人医院还留了三支药呢,不少地方根本就不常规备药。
可惜警察高风亮节,抗蛇毒血清先给被蛇咬的犯罪嫌疑人用了。剩下他自己却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何半仙的草药上。
林母看年轻警察的脸色不好看,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模样,顿时又急又怒:“老何人去海南了啊,连个稳定点儿的落脚地都没定下来。我就是打电话也找不到人。”
他屋子里头的那些草药,除了他自己,谁知道该怎么用。
是药三分毒,用不好别说治病,直接送命。
这警察怎么就这样驽呢!是犯罪嫌疑人的命重要,还是他自个儿的命值钱?最基本的账不会算吗?
眼下边上乱糟糟的,周师傅也没办法解释犯罪嫌疑人身上背着件国宝流失的大案子。他们还指望从这人嘴里头撬出国宝的下落。
“苏木呢,苏木知道该怎么用药,那孩子对付得了蛇。”周师傅脚上跟踩了风火轮一样,飞快朝前头奔。
大卡车开不进小路,他只能靠着两条腿赶紧将自己退役的小战友送去救命。
林母稀里糊涂:“你怎么知道苏木能对付蛇?”
俩孩子不就跟着他出门玩了一上午,采了一兜海棠果回家,怎么还跟蛇扯上关系了。
前面传来自行车铃响跟孩子嬉笑的声音,初三的学生下晚自习回家了。
王大军看见苏木就竖起大拇指,跟林母吹嘘:“苏木可厉害了,昨天抓了好几十条蛇,足足卖了一千块。哎,婶婶,你可得帮他把钱存起来。别到时候招来贼。”
现在的人胆儿贼大,去年就有人去偷故宫。还没来得及下手,直接叫警卫给抓了,好像判了个无期。
王大军蓦地想到同样判无期徒刑的光头,一下子嘴里头就没滋没味儿了。
林蕊跳下车后座,远远的看见她妈,挥着手大声打招呼:“妈,煤气灶装好没有?好不好用啊?”
昨天她爸出去忙了一圈。今天早上她喝粥的时候,就听她爸说要来人装煤气灶。
她妈还兴高采烈地邀请王奶奶跟周会计一起用呢。反正煤气便宜,几家人口又都简单,点火炒两个菜,总比折腾半天起煤炉好。
结果王奶奶跟周阿姨都摆手谢绝了,怕有人看了眼热说嘴,白白给她爸惹麻烦。
林蕊背着书包要出门时,还跟她妈强调,这就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与相对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
说到底,还是商业不发达,努力挣钱的人不够多。一点儿东西都能叫人眼皮子浅。
结果她妈抄起鸡毛掸子,她立刻拽着苏木刺溜跑了。
大人哟,老是不乐意听实话。
双方隔得距离有点儿远,下晚自习回家的林蕊没听到王大军的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兜了老底。
年幼无知的少女还欢天喜地地拽着苏木蹦跶到她妈跟前,笑嘻嘻的:“妈,你是不是给我做土豆鸡焖饭啊。我早上看到你化冻鸡腿了。”
不知道到底是零食吃的少还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她现在特别容易觉得饿。
满满一大保温桶的饭菜,就她跟苏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