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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摸着女儿的脑袋,轻声叹息:“也真是的,这不是在为难芬妮嚒。你跟苏木说话注意点儿。”
春妮初中毕业后就上班,每个月上交家里二十块钱伙食费,剩下的攒着。
这几年,港镇的服装厂生意红火,订单不断。两三年下来,春妮手上一千五大约是有的。
可是她并没有拿出来给父亲交费,也没有陪妹妹一块儿来医院。
林蕊心道: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春妮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身上怕是再也存不下钱。
“越缺钱越有事。”林母微微蹙额,轻声感慨,“你倒是轻轻巧巧的就挣了一千五呢。”
“我不出。”林蕊要跳脚。
这又不是她爸,她才不当冤大头呢。
“啊?”林母愣了下,旋即哭笑不得。她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嗔了她一眼,“放心,你妈不会贪污你的钱,掉进钱眼翻跟头!”
林蕊的脑袋继续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要她的钱也不行,这钱坚决不能由她家出。
根生叔叔的手指头,说到底还是她家想办法给保下来的。
如果不是她姐一力坚持,又有她姐夫,哦,未来的姐夫出面联系医生,根生叔叔以后肯定只剩下七根手指头。
没他通消息,孙教授再看根生母亲跟老太的面子也没机会知道。
没理由她家又出人又出力还得搭上钱。
话糙理不糙,实际上眼下陈家根本不具备还款能力。
虽说莫欺少年穷,可等到陈家能掏出这一千五百块的时候,金钱的实际购买力都不知道已经下降到什么程度了。
1988年的一千五百块,跟1998年相比,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要怎么算?按照银行付利息也是自己家亏大了。
“再说了,妈,根生叔叔的事,你不方便插手。”她嘟着嘴巴,“老太可什么都跟我说了。”
林母怔愣了下,没想到小女儿算起账来竟然头头是道。有这脑袋瓜子,怎么没见她数学考及格啊?再听到她话中隐晦的意思,林母愈发哭笑不得。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根生叔叔就相当于我一个堂兄。”
按道理说,蕊蕊应该管芬妮父母叫舅舅舅妈,结果刚学会说话不久的蕊蕊却坚持叫叔叔婶婶,后来连着鑫鑫也这么叫了。
林蕊哼哼唧唧:“我爸可未必这样想。”
谁没个嫉妒心啊,娃娃亲未婚夫出事,这又出钱又出力的,让她爸心里头怎么想?
呵,搭上自家人的日子,穷大方个什么劲儿。这又不是等着钱救命。
手指头都保下来了,自己不会出去借?多的没有,一家百八十块总能借到。多借几家,那风险就转移掉大半。
“你急什么啊。”林蕊一本正经,“她家大人开口问你借钱没?反正你跟我爸每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还没有两百块呢。”
一千五,她家存折上有没有这个数,都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林母敲小女儿的脑袋:“行了你,我一句话能引出你多少句话来。这张嘴叽里咕噜的,就没个完的时候。”
她叹了口气,“就是苦了芬妮啊。”
当妈的跟做姐姐的都不出面,算个什么事儿呢。
“你别管。”林蕊对重男轻女的人从来没好印象,连带着看芬妮的父母也不是那么顺眼,“说不定他们就是故意的。”
住院要花多少钱,夫妻俩真心里头没数?保不齐这两个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等着冤大头站出来被占便宜呢。
“不许人后说是非!”林母虎着脸教育女儿,“行了,你推小卢出去逛逛。这事妈来想办法。”
农村重体力活多,郑家唯一的壮年男劳力常年在外当兵,外公年纪大了,舅妈就是再铁娘子也毕竟是个女的。
分田到户之后,郑家的大半重体力活都是根生帮忙做的。他相当于郑家的半个儿。
他出了事,郑家人当然不能撒手不管。否则岂不是成了用时有闲时无了么。
只是怎么管,又得管到什么程度,是个大问题。
林蕊胸有成竹:“你别烦,这事儿我来处理。不过,妈,你得答应我,我解决了这件事,以后我挣的分红,得由我自己处理。”
一天十块钱,攒到年前就是一千多。要是让她逮着了机会买股票。嘿!说不定天降横财,她能一夜暴富。
林母瞪眼:“我倒是忘了,你现在一天的进账比你妈还多。”
林蕊立刻抱住妈妈的胳膊,各种摇来晃去:“妈,你就答应我,我又没干坏事。”
挣钱可是正经事!
林母被她吵得头痛,只当她小孩子瞎胡闹,随口敷衍:“行行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决。”
哼哼,林蕊眯起眼睛,转过头,视线落在等得百无聊赖的孙泽身上。
看他咯,未来的无冕之王。
林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旋即嘴巴咧得快要挂到耳朵上:“孙哥,我们下楼去!”
孙泽坐在小花园中,伤腿高高地跷起。
时值三秋,天清气朗,小花园里头弥漫着桂花香。清风徐来,秋日暖阳,柔柔落在每个人身上。
孙泽却没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