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去看看他吧。”
谢未弦正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发呆,一听这话,就转了转头:“林青岩吗?”
“嗯。”陈黎野拿起了筷子,一边夹起了一筷子面条,一边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去见见他的话,说不定能想通点什么。”
谢未弦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低头打开了手机说:“他可不会告诉你该怎么办,做决定的是你自己。”
陈黎野朝他惨然一笑:“我知道,但我现在自己想想不出来。”
——然后陈黎野就站在这里了。
这里是市内第二医院的附属精神病院。按照柳煦昨天发给他的消息来看,林青岩就是被送到这里来了。
陈黎野的发烧虽然好了大半,但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咳嗽了两声,走进了医院里。
柳煦给他发的消息齐全,不仅把林青岩的地方告诉了他,连住院楼在哪怎么走都给他说明得清清楚楚。陈黎野按着这些,很快就摸到了林青岩的病房。
但他刚拐过转角,就停了下来,然后,又默默地往回撤了几步,缩回了转角那边去。
林青岩的病房前面坐着一个徐暮雨。
陈黎野:“……”
不知为何,他有点心虚。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和林青岩配合着演了一出渣男大戏骗了徐暮雨,又或许是他知道地狱的事情但不能说出来。不论哪个,都令他很心虚。即使他有理由,也依旧觉得愧疚。
精神病院和其他病院不同,患者家属并不能进去陪同,并且,病房与走廊之间隔着的并不是墙,而是一面玻璃,那是一种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到外面的玻璃。光是坐在外面,就能把里面的光景一览无余。
徐暮雨就那样呆坐在外面,望着里面出神,她两眼红的吓人,满脸憔悴,看样子,估计昨晚根本就没睡。
陈黎野突然就不太敢进去了。
他站在转角犹豫片刻后,转身离开。
走出去没多远后,他突然听到病房那边传来了拉开门的声音。
徐暮雨道了一声:“医生!”
陈黎野将要离去的脚步顿了顿,然后默默地往回撤了几步。
徐暮雨着急地问:“怎么样?”
“不行。”医生叹了口气,说道,“虽然用了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控制不了病情,他现在的状态越来越混乱了,再这么下去,估计就要彻底废了。”
陈黎野垂了垂眸。
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了。
可这对毫不知情的徐暮雨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完全无法接受:“怎么会……不是,不是用药了吗?”
“是用药了没错啊……”医生也有点头大地说道,“但这药居然完全没作用,还真是少见。不过徐小姐,你先冷静一下,不要急,现在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找出发病的根本原因,从心理层面进行干预的话,说不定会好转。”
陈黎野一听这话,又默默地往拐角那边蹭了蹭,探出了半个脑袋去,看了一眼那边。
医生翻开了病历本,往后翻了几页后,问道:“徐小姐,你家里摆了很多镜子吗?”
陈黎野愣了一下。
镜子?
“镜子……?”徐暮雨也一愣,道,“在客厅里摆了一个全身镜,还有卫生间里也有一面……就这两面啊,不算很多吧?”
“是吗,这就奇怪了。”医生皱了皱眉,说,“在我们的询问下,你先生说“陈列好多镜子”和“也有很多镜子”这样的话,而且表情非常恐惧,还说了“跑”和“通过”之类的话。所以我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这些“镜子”上面。徐小姐,你再仔细想想?比如你是不是很喜欢收集小镜子之类的,或者林先生跟你分开之后,是不是去过了什么会有很多镜子的地方?”
“……可我家里确实没摆很多镜子啊。”徐暮雨有点茫然,说道,“他跟我打官司之后就去外面住了……听说是长期租了一个旅馆,旅馆也不会有很多镜子吧?”
医生也有点犯难:“这也是……”
陈黎野缩回了脑袋,靠着墙站了一会儿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陈列好多镜子”、“也有很多镜子”。
“陈列”和“也”。
陈列、也——陈黎野。
这根本不是两句话,是林青岩在提醒他。
他在用破碎的神智提醒陈黎野。
……虽然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真的存在。
陈黎野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家里。
他像是逃避一样,自己的律所那边也又请了长假,直接把自己关回了家里,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天天就在沙发上一窝看电视。
谢未弦倒是对此没说过什么。他向来不会对陈黎野的做法说三道四,每天就定时给他做做饭洗洗碗,然后就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去刷刷手机或看看电视,偶尔也会和陈黎野说点什么,诸如叮嘱他空调调高点别着凉,问他想吃什么,或者偶尔给他端来杯温水来叫他喝了。
他们两个似乎因为陈黎野的记忆恢复和过桥的事情败露而微妙地在某种程度上和好了。谢未弦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漠无言,但他身上依旧还是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