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也管科举吗?
正要开口说话,屋外有探出颗光秃秃的小脑袋,“净能,住持找你!”
“哦!”那被叫作净能的小僧人将抹布甩在谢琅然面前,说了句“早点去给擦干净”,转头快步跟上了来喊他的小和尚。
两人一出去,谢琅然得了个清净,倒是不紧不慢,先将自己床榻上那床被褥收拾好,又将今日要看的诗文依次摆好,想好了今日要做的事,才去捡地上那块抹布。
寄人篱下总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总归他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同人生气,反而浪费时间。
谢琅然想了一想,便放弃了要和那个小僧人争执到底的念头,伸手去捡地上那块抹布,谁料那小僧人忽然原道返了回来。
今早来时,他气势汹汹,这次过来,嘴唇甚至在抖。
“施……施主,外面有人找你,是京城周府的人,说与你说好了,要带你下山。”
谢琅然稍稍有些诧异,三日前他收到了沈朝青寄来的信,说要邀他到周府一起读书。
他本来不想麻烦他的,可不知为何又不想不应,便顺从心中所愿,答应了下来。
但他没想到,周府的马车来得这样快。
正想着,他手中的抹布被那小僧人夺了下来,“施主,您快去收拾行李吧。”
谢琅然眯眼笑了笑,“这段时间,多谢小师父关照。”
那小僧人脑壳冷汗直流,关照?日日找麻烦还差不多。
他哪知道,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说话不多好欺负的穷书生,竟然就是今年的解元,谢琅然。来寺庙借住的书生大多结伴在一起夸夸其谈,就他什么也不说,谁能看出他的本事。
等送走谢琅然,小僧人仍然心有余悸,几日都睡不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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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琅然这遭到周府借住,同样怕被打扰,并没有声张。
但和周府关系密切的人多少也知道一点,周府又不是没护卫没佣人,他们不许,也没几个人有本事打扰到他们家的两个学子。
老夫人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事,心里面一合计,连忙叫傅莹珠回她外公家住着去了。
谢琅然既然住在周府,傅莹珠也在那,两个年轻人便少不了碰面的机会。一想到这,老夫人心里高兴,连今日傅堂容将傅明珠带回来吃饭,她都没那么生气了。
傅明珠本还在得意于自己终于说动了傅堂容,让傅堂容带她回了一趟侯府,说是要看祖母,实则她是想告诉旁人,她还是侯府二姑娘。可再一听说傅莹珠在周府住着,那位年轻俊美的解元也在,心里顿时酸得不行,饭也吃得索然无味。
等吃完饭,她憋着一肚子气,阴阳怪气地对自己的小丫鬟说道:“这解元郎可是所有举人里头最年轻的,样貌也生得好看,等他过了春闱,若能参加殿试,指不定要被点成谈话娶公主呢。傅莹珠可轮不上。”
本朝皇帝点的探花,多是俊美的年轻人,确实有将探花指为公主驸马的传统。
转眼到了春闱,之前秋闱,谢琅然爆冷,考了解元,春闱时再将会元考中,连中两元,那些围观的看客也只觉得果然如此,不会再那么惊讶了。
不过,沈朝青仍然上蹿下跳的。
虽说他今年止步举人,春闱时没能再考中进士,但谢琅然考上了,他作为谢琅然的好兄弟,也跟着沾光啊。
等春闱放榜,沈朝青喜气洋洋,倒是谢琅然,在看到自己又中一元后,并没有流露出过分喜悦的表情。
看上去,倒像是沈朝青考上了,他没考上。
谢琅然这情绪一低落,就低落到了殿试之前。
饶是沈朝青心思粗,也发现了谢琅然的不对,找到谢琅然问:“谢兄这是怎么了?”
“我还等着你再中一元呢!”
“你学问学得好,谈吐也好,等到半个月后的殿试,只要心绪平稳,定然能得皇上青睐。”
“我倒也想再中一元。”连中三元,是天下多少读书人的梦想。谢琅然却叹了一口气,“可我……说句厚颜无耻的话,我这样貌生得也过得去……又是要殿试的读书人里年纪最轻的,恰好与公主的年纪相仿。”
“我担心我被指为探花。”
乍然间听到谢琅然说他自己样貌还过得去,沈朝青有些违和,没想到谢琅然这个如此一本正经的人也会说这种话。但很快,在听到谢琅然之后的话后,沈朝青就有些震撼了。
他面前的这位,真的是有大志向大追求的人啊!
当朝喜欢把探花指为驸马的传统他知道,要知道,沈朝青不想读书时,便日日用这来激励自己。好好读书,考上探花,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
这就是沈朝青梦想中一个男人最好的一生了。
可谢琅然居然不想尚公主?居然想靠自己奋斗来博取前程?
虽说当了驸马,前程确实受限,但尚公主多好啊,从此子孙后代都是皇亲国戚了,本来嘛,沈朝青就不怎么想奋斗,要是换了他面临着谢琅然这样的处境,他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参加殿试,一心吃好软饭饭。
果然,人各有志啊!
沈朝青感慨了一下他的不思进取和谢琅然的志向高远差距有多大,忽的拍了拍谢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