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萧穆何走了以后, 白妤一直没睡着,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两个小时。
这会儿,车在平稳的马路上行使着, 这种轻微的晃感十分催眠, 她很快就昏昏欲睡,还没上高速, 她就已经睡着了。
萧穆何把车在路边停下来, 从后排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最近半个月都是阴雨连连, 今天终于出了太阳, 蓝天清澈、艳阳高照,她紧闭着双眼, 长长的睫毛犹如羽毛般浓密,鼻子娇挺、双唇丰润饱满, 肌肤白的几乎透明,这张脸一颦一笑,在他的世界百转千回, 就连生气的时候都是那么灵动可爱, 肆意张扬。
他看了一眼窗外,暮春的风吹动了绿叶,真应了那句话, 春水初生、春林出盛, 春风十里、不如你。
这让他, 怎么放下?
白妤从睡梦中醒来, 已经一个小时之后,她看着搭在身上的毯子,缓缓坐起来。车已经入城,匀速穿梭在城市马路上。
“醒了。”
她朝着萧穆何看过去,拢着头发解释说:“我坐车就爱犯困。”
“杨恺说你睡眠不好。”
白妤脸色一沉,“别听他胡扯。”
萧穆何笑了一下,不置可否,“马上就要到了,你可以再眯一会儿。”
“不用了,”白妤将毯子折好,“找个花店吧,我想给外婆买一束花。”
萧穆何对着前方扬扬下巴,“前面就有。”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萧穆何把车停在路边,他进去买花,她坐在车里等着,拿出手机给杨恺发微信,放狠话加威胁:你丫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亲自帮你把嘴缝上。
杨恺很快回复:我错了[哭],饶命,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随后又发来一个表情,一个小人,跪着、手绑在身后,嘴巴也被封上,还淌着热泪。
白妤看到萧穆何从店里出来,便收起手机。他手里捧着一束鹤望兰,那是外婆生前,最喜欢的花
他们将车停在墓园外,走着进入墓园。微风送来树叶清香,今天是工作日,墓园里人不多,头顶偶尔有鸟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
外婆的墓打扫得很干净,只有一片新叶落在碑上,照片中的外婆温柔的笑着,慈祥又温暖。
白妤觉得鼻子一酸。
她从出生起,身边就只有母亲和保姆,没有外公外婆,更别提爷爷奶奶,萧穆何的外婆是她唯一认识的祖辈,也是待她极好极好的祖辈,总说她是她唯一的外孙女。她和萧穆何分手之后,她断绝了一切和他有关的联系,包括外婆。此刻她只能看到一个冰冷的墓穴,只能从照片上重新看到外婆温柔和蔼的模样,她觉得很愧疚,对不起外婆对她的疼爱。
白妤把鹤望兰放在墓碑旁边,捡走那一片新叶,蹲在碑前,声音低低的和外婆说话:“对不起外婆,我来晚了,你一定生我气了吧,我那么久没有来看你,是不是让你伤心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哑得不行,几乎说不出话,眼泪滴在汉白玉的石碑上,润湿一片。
萧穆何在她旁边蹲下来,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外婆没有责怪过你,她很心疼你。”
白妤看向萧穆何,泪眼婆娑,眼眶红红,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她吸吸鼻子,哑声问:“真的吗?”
他心软的像一潭春水,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点点头,“她一直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她撇开目光,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来之前还没有这么明显,可是看到外婆的照片我忽然觉得,我真的太坏了,我应该来看看她的。”
“其实”,他顿了一下,“那时候我想告诉你的,但是你在剧组拍戏,我怕会影响你。”
白妤摇头,“我应该来看她的,我答应过她,回来吃她做的焗排骨,可我没有做到。”
萧穆何担心她蹲久了脚麻,捞着她站起来,抚平她有些乱的额发,柔声说:“外婆一直记得你喜欢焗排骨,特意把秘方传给我,想不想吃?”
白妤摇头,现在她有什么胃口谈吃的?
萧穆何抬头眯眼看着正中的太阳,又对着外婆的照片说:“外婆,下次我们在一起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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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园离开,萧穆何带着白妤去了外婆生前住的院子。
那是清末留下来的院子,亭台楼榭、泉石花木,正屋后面有一片池塘,白妤看过照片,夏日会开满一池的荷花,美不胜收。院子里有一块高地,建了一个小亭子,从那个角度看院子,错落有致、精致淡雅,特别美。
白妤第一次跟着萧穆何来这里,是初冬,当时她就一直期待着荷花开满池,她可以在池塘边的柳树下,闻着花香,听着蝉鸣,睡上一下午。
他们在春末分的手,到最后也没能看到荷花绽放。
“外婆去世后,这里一直空着?”白妤问。
“嗯。”
“这么美的院子,没有了主人,一定会伤心吧。”
房子不住人,最容易损坏,大概是因为没有了主人,房子也伤心了。
“当地旅游局的人找过我,想把这里划为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