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去河边。
宋宁走在前面,赵熠忽然道:“你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宋宁不解,看着他。
赵熠看着她,打量着她的眉眼细处,柔声道:“你说女子是最美的存在,我同意你的说法。”
比如你。
宋宁哈哈笑了,拍了拍赵熠的肩膀:“王爷,您开窍了啊。”
赵熠黑脸。
“走了走了。”
两人到毛润清家门口。
堂屋的门是开着,一位四十几岁身形消瘦的妇人,正依在门边坐着纳鞋底,她的面前摆着筐子,筐子里是布料剪子等一些工具用品。
“劳驾,您是毛刘氏?”宋宁上前,笑着问道。
“是,我是毛刘氏。”毛刘氏站起来,惊讶地看着宋宁,“您、您二位是?”
宋宁介绍了自己,出乎她意料的是,赵熠也紧随其后,介绍自己:“我是赵捕头。”
她回头笑看着他,眼中有惊喜。
他每一天、每一个案子,甚至每一次和当事人聊天的顺序和思维都在进步。
他真的在做赵捕头,并不是他一开始说的,为了追求她,而来示范白天是捕头晚上是王爷的事。
他已经能坐在毛炳军家黑黢黢的竹凳上。
他已经能走在这样泥泞的小路上,弄的自己一身脏污,连她都觉得难受,而他却一次没提。
现在他也能用平和的语气,去和寻常的妇人,介绍自己。
宋宁给他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赵熠没理她。
宋宁讪讪然,又和毛刘氏道:“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和你聊一聊当年的案件,不耽误你多少时间,也不会多添别的麻烦。”
“宋大人您客气了,你有事吩咐就行了。”说着将自己杂七杂八的东西放一边,在桌边摆好了椅子,给他们泡茶。
三个人坐下来,宋宁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说毛润清生前,经常打你和孩子吗?”
“大人怎么知道的?”毛刘氏一惊,随即又重重点了点头,“打!他爹和我儿子,都是被他打死的。”
宋宁凝眉,赵熠问道:“村中里长不管?”
“管不住。”毛刘氏低声道,“也不是一次打死的。我公爹被打了骨头,就……就这里。”
她说着,指着自己的肋骨:“大夫说扎着什么地方了,只能慢慢养着。”
“成天咳、咳了一个多月就开始咳血了,然后人就没了。”
说着一顿,又道:“我儿……我儿是两岁的时候,他、他有回说带他出去玩,在路上孩子闹着说走不动,他抱起孩子,咚一下丢河里去了。”
“我去捞的孩子,捞了一天才捞上来。”
毛刘氏说的很平静,但手却在抖。这么多年了,她每次提起儿子的死,都痛不欲生。
“对不起,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
毛刘氏摇头,用衣角擦了擦眼泪:“早点死了也是他的福气,换个人家投胎也好的很,不然受罪那么多年,长大了一无所有,一辈子过的太累了。”
“大人为什么问这件事?”
宋宁道:“有个案子,和你家的案子有点相似,我来问一问。”
“那大人您接着问。”
“当时在山里找到他尸体的时候,你去了吗?”
毛刘氏点头,回忆当时的情况:“还是山那头的猎户发现的,说闻着一股子臭气。”
“到我们村里来喊人的。”
“我去的时候,里长和村里人已经去了不少了,他们认出来是我孩子她爹,才来喊我的。我到的时候他就躺在地上,脸浮肿恶臭,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躺在草丛里吗?”
毛刘氏道:“当时不是八月中旬了吗,满山里已经有许多的枯草和枯叶,他身上就堆了不少。”
“那猎户还是把这些东西拂开,才看出来是他的。”
宋宁问道:“你的意思是,树叶将他整个人埋起来,像个坟?”
“对。”毛刘氏道,“像个坟。当时里长还说,是杀人凶手想把他埋起来,藏着不让人发现。”
宋宁点了点头。
赵熠问道:“你们和毛炳军有仇吗?”
“他和谁都有仇,见谁过的比他好,他都不服气。”毛刘氏道,“说句不得当的话,如果杀人不犯法,他早不知道被人杀多少回了。”
赵熠扬眉:“你没想杀他?”
“赵捕头,我哪敢啊。”毛刘氏道,“他发狠的时候,连他亲爹他都能往死里打,我、我打不过他。”
想到毛润清活着的那几年,她没日没夜的惊恐不安,犹似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