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随着小江子来至甘露宫,正巧范雨沐章清怡等在拜见贵妃。顾恒便在门外略等片刻。
只听西闲道:“各位妹妹的住处, 使唤人等,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待会儿便由照应嬷嬷带了去, 自行安置, 若觉着有什么欠缺之处,可同照应嬷嬷说知。”
众人纷纷行礼:“多谢娘娘。”
西闲道:“各位都是系出名门,知书达理, 秀外慧中, 千里挑一的, 其他便不必本宫说了,以后就在这宫里,大家和睦相处, 谨修女德,尽心伺候皇上便是。”
众女又跪拜称是,才由各处的嬷嬷领着出殿而去。
一直到众人都走尽了, 顾恒才进殿跪地。
西闲一抬手,小江子跟身后阿照,嬷嬷们便也自退后去了。西闲道:“为难顾统领了, 这会儿急急地召你过来。”
顾恒道:“娘娘吩咐,自然是要立刻赶来的, 不敢怠慢。”
西闲打量着他:“不必如此多礼, 且请起来说话。”
顾恒这才站起身来, 垂首而立, 不敢妄动。
西闲轻声道:“顾统领,你上前两步。”
顾恒微一迟疑,接着便果断迈前两步,距离西闲便近了许多。可他仍是不敢抬头,只是略垂着眼皮,目光所至,却越过脚下那厚厚地锦绣地毯,看到前方椅子上坐着的那人。
一双淡蓝色缎绣的凤头鞋,规规矩矩地并立眼前,却只露出了些许峥嵘,因为往上,便是浅水蓝的绉纱褶裙,轻飘飘地垂着,像是明澈的流水瀑布,偏是静止不动的。
顾恒心想:“为什么这裙子穿在她的身上,可以如此好看,可为什么又竟然纹丝不动?”
像是感应到他的心事,那淡泊明净的蓝影轻轻地摆了摆,像是被风吹过,又像是她不经意地动了一下。
顾恒的眼神也好像随着这温柔的蓝影摇曳,而也变得甚是温柔,他很想抬头看一眼身前的人,却又……
不敢。
西闲开始并没说话,许是在忖度该如何开口,她并没有留意顾恒,因为从她的角度,顾恒不过是规矩地低着头,静若止水罢了。
何况此刻她心中所盘算的事情绝非等闲。
这事实在难以开口,却又迫在眉睫,不容耽搁。
而且除了顾恒,仓促中找不到别的可以经手的人,顾恒竟是最合适的一个。
西闲下定决心,一字一顿谨慎说道:“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想拜托一个心腹之人去办。这件事……干系匪浅,不知道顾统领,能不能为本宫分忧?”
顾恒正在恍惚,突然听了这句,想也不想,便道:“请娘娘吩咐就是,就算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说了这句,却又一怔,隐隐地有些面热,觉着自己说的太急切了,面前的人何等机敏聪慧,若是给她听出了异样,那从此……再见只怕就难了。
顾恒正有些忐忑,不知要不要再补充两句,西闲却道:“如此就太好了。其实我也觉着,这宫里,顾统领是最值得我信赖的。”
顾恒听到“最值得”三字,耳畔一阵轰然,脸早就大红了。幸而他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西闲也看不到什么。
只是西闲隐隐地发现他的耳朵好像漾了一层轻粉,不过料想是他心情激动所致,倒也不足为意。
西闲便道:“近来我隐约听说,先前南边儿叛变起兵的赵立给生擒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顾恒道:“确有此事。”
虽早有所知,听他确认,西闲仍觉心头一颤:“听说要把他押解回京?现在不知如何了?”
顾恒道:“已经在半路。是镇抚司的人负责。”
“镇抚司……”西闲顿了顿,“这是皇上的意思吗?”
顾恒说道:“皇上本不在意,但太上皇觉着赵立杀了废太子,所以一定要他回京受刑。”
西闲便不言语了。
顾恒等候片刻,终于说道:“娘娘要交代的事,可跟赵立有关吗?”
西闲才道:“说来好笑,你也知道我过去之事,当初东宫苏嫔被害,我发誓要为她报仇,等查明真相后,却是废太子所为……但他毕竟是失手,而且皇上也答应了太上皇要保他平安,并贬放外地,所以我也只能如此而已。”
顾恒听她娓娓道来,虽知道事关重大,但却宁肯她就这样慢慢地多说几句话,让他多入耳聆听一刻。
西闲见他并无反应,便继续说道:“可是没想到赵立起兵,又率领乱军杀死了废太子,我想……太上皇是个最多心多疑的人,他也许会觉着,此事跟本宫有关。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多想了呢?”
顾恒听她询问,才说道:“娘娘的担忧,不无道理。太上皇那人,是有些宁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何况废太子之死,对太上皇打击不可谓不大,他心中势必会痛恨一些人,且当初导致废太子倒台的几股势力之中,娘娘便也是最大的一个原因呀。”
西闲点头:“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可见我并不是多虑了。”
顾恒见说到这个地步,便道:“娘娘可是担心,这赵立回京后,会胡乱的攀咬,糟蹋娘娘的名声吗?”
西闲道:“是有这个顾虑。顾统领你觉着我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