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祝海山的影响,祝家四子身边都有一个近似于马成德身份和功能的管家。
祝天庆的这个管家差不多跟祝天庆同龄,面相气质也跟祝天庆有五六分像,听见祝天庆问,管家说:“家里半个小时前听到一些消息,看你没醒,我就先确认了一下,想等你醒了再告诉你。”
祝天庆蹙着眼眉,深吸一口气:“说!”
管家说:“恭少爷今早好像打了几个电话给平时的一些朋友,说要他们帮忙,一起搞边学道,具体怎么做没说,只说了一个意向。”
听完,祝天庆明白了为什么老大祝天生一反常态地打了刚才那个电话,全都因为自己的蠢儿子给了人家把柄。
祝天庆气得一下靠在椅子上,拍着椅子扶手说:“蠢材!这个蠢材!无药可救!简直无药可救!”
管家不言。
好一会儿,祝天庆疲惫地说:“把那个孽子房间里的电话撤了,告诉保镖,给我24小时盯住他,要是让他跑出去,所有人打断一条腿赶出祝家。”
管家点头:“是。”
祝天庆挥挥手:“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管家出去后,祝天庆默默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书柜前,看了几眼,抽出一本书,翻开,里面夹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姑娘,站在树下冲照相的人微笑。
拿着照片足足看了几分钟,把照片夹回书里,将书放回原位,祝天庆转身出门下楼。
……
……
沈馥离开了。
边学道也接到了告诉他祝育恭要搞他的电话。
说实话,接到电话后,边学道第一反应是荒谬;第二反应是替祝海山觉得可悲;第三反应是想到未来边家难保不会出现这样的败家子;最后,他想到了林则徐书房中的那副对联: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子孙的事情还远,可是祝家的烂事却近在眼前。
边学道本来想放祝育恭一马,现在祝育恭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为什么呢?
矛盾公开化,对边学道是一种保护,对祝育恭同样是一种保护,因为这个时候不论哪一方出事,账都会被算到另一方头上。
可如果祝育恭大肆散播要“搞边学道”后,没有任何变化和代价,继续活蹦乱跳地在燕京各个圈子里出现,边学道苦心经营许久的“不好惹”印象就算是彻底废掉了,不止如此,后续反应可能还包括让一些人更加确信他边学道是祝家的家臣,觉得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祝家在背后支持。一旦给人留下这个印象,边学道这一辈子都难翻身。
再次陷入了两难之局!
因为……
动手打击祝育恭,不管怎么隐蔽,人们都会猜到是谁干的。
放任祝育恭,等于坐实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祝家家臣身份。
想到这里,边学道忽然觉得也许这个祝育恭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蠢。
上午10点整。
就在边学道准备下楼时,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边学道犹豫了一下,接通。
“我是祝天庆,我在燕京,见一面吧。”电话里传来自信沉稳的中年男声。
在脑海里将祝天庆这个名字跟祝家排行对上号后,边学道敏锐地意识到破解局面的“钥匙”就在眼前——自己跟祝天庆不熟,祝天庆想约自己见面,九成是因为祝育恭。换位思考一下,祝育恭让自己很闹心,估计祝天庆比自己还闹心。自己没法惩戒祝育恭,但祝天庆可以名正言顺地惩戒祝育恭,问题的关键在于,让祝天庆明白自己很不高兴,他必须得惩戒祝育恭,不然会蒙受很大损失。
想到这儿,边学道在心里定下了本次通话的基调——寸步不让,往崩了谈。
所以,面对邀请,他直接说:“我和一空大师关系很不错。”
祝天庆略一沉吟:“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替育恭跟你道个歉,毕竟是我教子无方,我负有责任。”
边学道淡淡地说:“道歉并不是万能的。”
电话那头的祝天庆静了几秒,问:“你想怎么样?”
边学道说:“我想让他从我眼前消失。”
祝天庆问:“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边学道说:“凡事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我估计你儿子不懂这个道理。”
祝天庆听了,语带双关地说:“我这一生只佩服三种人,一种说到就能做到的人,一种能按时睡觉的人,一种说忘就能忘的人。”
听出祝天庆在话里暗指他忘记了祝家的恩义,边学道说:“除了父母,我不感恩戴德任何人,包括你父亲。”
祝天庆一字一句地说:“一念之差,天堂地狱之别。”
边学道平静地说:“我不受任何人要挟。”
祝天庆说:“你要为你说出的话负责。”
边学道夷然不惧:“希望你能给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