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几个长辈,他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大追求。
可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孙子辈还在小城市和乡下生活,最近一两年,他们无数次期待过,希望老四和老四家的学道拉自家孩子一把,让他们出去闯一闯。
所有长辈中,边学道的大娘最是软弱,她丈夫去世了,两个儿子出息有限,她真想过舍了这张老脸,私下求求边学道,让他帮两个哥哥一把。可是不论在家时想得多么有决心,说辞练得多熟练,一到边学道家,走进富丽堂皇的房子,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怕被拒绝,她也怕丢自己已经去世的丈夫的脸。
终于,丈夫去世前评价边学道“是个有心人”,丈夫说准了。
让大一点的孩子领着弟弟妹妹上楼去玩,一楼客厅成了临时会议室。
边学道摆手说:“不要这么严肃,我就是一个提议,大家听听。”
边学德和王家榆坐在一旁,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递了一个眼神。
好吧,开门见山。
边学道坐直身体说:“今天在场的,以家庭为单位,有想创业的,我可以提供一笔资金,原则上,每家上限300万。”
哦……
每家300万……
300万啊!!
一看周围人的表情,边学道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继续说:“我要提前声明一点,不是每家300万,而是每家最高上限300万,你们可以在这个区间申请资金。还有,这个钱不是给,而是借……”
。
2008年春节,边家人过了一个最兴的春节。
初一这天上午。
边学道大醉醒来,摇摇晃晃地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刷牙漱口,然后坐到饭桌前喝粥。
喝完粥,走到客厅,靠在沙发上,把手拿两颗糖怯生生凑过来示好的4岁小外甥女抱在怀里,边学道看着边学义问:“你这个村长当的有意思吗?”
边学义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咧着嘴说:“没啥意思。不横吧,压不住恶人无赖。横吧,他们说我是活土匪。为了改善村民生活,我当这个村长一分钱没赚,反倒往里搭了不少钱,结果呢,一个个都在背地里议论我捞了多少多少钱,传得那叫一个有板有眼,跟真事似的。”
边学道扒开糖纸,把糖块喂到小侄女嘴里,抬头笑着问:“那你到底捞没捞钱?”
边学义瞪圆了眼睛说:“我真没捞。当初你都跟我说得那么明白了,我咋还能捞这个钱?再说了,现在整个春山都知道咱边家有人发达了,我哪能为了那点小钱坏咱家名声?哪个轻哪个重我拎得清。”
“别激动,我也没说你啥。”边学道笑呵呵地说:“拎得清就好,拎得清就是有大局观的表现,有大局观就是好同志。”
边学义歪着脑袋说:“你说话怎么跟市电视台播的春山市长开会时的讲话一个调调?”
边学道听了一乐:“跟我一个调调?那你们市长也真没啥水平。”
边学义挤眉弄眼地说:“市里有领导暗示过我,意思希望我拉你回春山投资个项目啥的,然后就想办法把我往上提一提。”
边学道问:“有这事?”
边学义说:“岂止有这事……跟我提了几次,开始是暗示,后来就明说了。不过我算看明白了,春山那地方,你把钱投过去,他们从上到下雁过拔毛,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边学道听了,笑呵呵地说:“按理说春山不敢拔我的毛,不过越是小地方越是没规矩,还真不好说。ē
边学义拍着沙发说:“不敢?我跟你说,就没有下面人不敢的事,他们才不管你是谁,就算是明知你是微服私访的康熙,只要身边没带侍卫,他们都敢趁黑敲你一棍子。”
这回换边学道把眼睛瞪得老大,说:“这让你说的,还无法无天了呢。”
边学义话锋一转说:“我也看明白了,就算在春山混个局长,也就那样。老三,要不你给我出出主意,我也试试做生意,人啊年纪一大,就总想着孩子,我不想孩子在农村长大,教育方面跟城里差太多了。”
边学道扔一块巧克力到嘴里,看着边学义问:“想出来闯闯了?”
边学义不敢跟边学道对视,他微带紧张地瞅着边学道手里的糖纸,点头说:“一晃30多岁了,再不出来闯闯人就老了。”
边学道起身,轻轻拍了拍边学义肩膀,然后坐到几个长辈身边,笑嘻嘻地问二大爷和二大娘:“松江比春山好吧?”
二大娘说:“好多了,春山多少年都是那老样子。”
边学道说:“那就搬来松江养老吧?”
二大娘憨厚地说:“好是好,可是消费高,吃菜比家里贵一倍,用水都得花钱……”
边学道说:“那都是小钱。”
二大娘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你眼里的小钱在我和你二大爷这里就是大钱。”
见一屋子人都注意着自己,边学道环视一圈,微笑开口说:“今天农历新年第一天,大家都在,我说一件事。”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人用遥控器把电视静了音。
边学道说:“今天在的,都是边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