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忧沉默片刻,神色平静的看着楚留香,似是奇怪,又似是不怎么感兴趣的问道:“香帅缘何猜测我是顾无忧?”
虽说楚留香的人品他很信得过,可惜现在他毕竟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大反派,那楚留香对待他的态度……就很意味深长了。
如果不是他在用话诈自己,就是已经意识到事情并非江湖众人口口相传的那样,而联系到他来找花满楼的举动,大抵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顾无忧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楚留香笑道:“传闻归元道长的剑术可谓天下一绝,短短几日通缉途中令无数剑术高手为之惊叹。我观阁下的手,正属于善于使剑的那一类。”
顾无忧心道来追他的一流高手虽多,但大多是有名无实,够不上什么级别,真正与他交战的剑术高手,也只有十二楼楼主一人。
……虽然也被他打趴了。
抛却这些念头,顾无忧淡淡道:“香帅的确观察入微,只是这点证据算不得什么。”
楚留香闻言一笑:“其实还有条最重要的。”
顾无忧见他一脸神秘的笑容,也来了兴趣,道:“愿闻其详。”
楚留香就啪的一声展开折扇,笑了:“听闻归元道长与花七公子交情甚笃,花七公子为了归元道长不惜以身阻挡金捕头的刀芒,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助他安全离开。此份情谊,天地可鉴。而今阁下又住在花七公子的房间里,有这份交情的,除了少时相识的至交好友陆小凤之外,又还剩下一个谁呢?”说完,他还颇为揶揄的冲顾无忧眨了眨眼睛。
顾无忧则是被楚留香这番措辞惊了个半死。
……这,这都是哪里来的传言!
他的确是花满楼的好朋友没错啦,但交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好吗?!
什么,什么此情天地可鉴……又不是相亲,你以为这是在放真橙之心吗??!
正当顾无忧被雷的外焦里嫩的时候,忽听一个温柔且隐含无奈的声音:“香帅莫要再打趣我们了。”
正是花满楼从外面回来了。
楚留香爽快的对顾无忧一笑:“刚才的话是我编的,还请道长原谅则个。”说完,他又转向花满楼:“刚才在楼下不见你的人,花公子去哪了?”
花满楼举了举手里的托盘,微微一笑:“去了趟后厨。”
楚留香的视线在托盘上的盘子里转了一圈,又拿扇子挡住嘴,故作叹息道:“诶呀,都说君子远庖厨,没想到花公子竟能为了归元道长做到这等地步,道长好福气。”
花满楼更是无奈了:“我平日里自己也会下厨,香帅说笑了。”
顾无忧……顾无忧的脸有点木。
他怎么不知道,楚留香居然还是这么个……“好事之徒”!
你故事编的挺好啊,真情实感的,你咋不去写呢?!
顾无忧要是到现在还看不出楚留香老早就知道花满楼要来找他,就白长这么一个脑子了。
不过他见花满楼神色无奈,猜测他虽然不会为楚留香这几句玩笑话而动怒,但或许也会觉得尴尬,当即站起来将花满楼手里托盘接了放到桌子上,又拉着他坐下来,打圆场淡淡道:“是我有些饿了,又不便出去,才请花满楼走一趟后厨,香帅这玩笑开错人了。”
楚留香一笑,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下,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些什么,转而道:“其实楚某见到道长时倒也有些惊讶的。”他又打量了顾无忧一番,中肯的道:“道长的相貌,实在与传闻相差甚远。”
顾无忧听他的话,忽然想起自己还带着人/皮/面/具呢,赶紧伸手将它揭下来,微微颔首道:“我忘了这东西。”
现在像了吧?
楚留香被顾无忧的真容晃了一下,愣了愣,才夸赞道:“这面具做的甚是逼真,楚某竟没有看出端倪来。只是……”
他轻咳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听闻归元身高丈余,体型壮硕,面若焦炭,口中一口利牙锋锐如刀,吐息间就可伤人百里,挥手间便是飞沙走石,遮云闭月,天空为之暗沉。”
顾无忧:……
顾无忧沉默了片刻,颇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这种话,也有人信?”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客栈不远处就有个说书的茶馆,净爱说些江湖故事,道长有空不若去听听?”
不,我不想听!
楚留香看他的表情,估摸着他现在心里必定如汹涌浪潮般翻涌个不停——如果他去过顾无忧的世界,或许能找到一个更为贴切的形容词,日了狗。
楚留香有些不好意思,又揉了揉鼻子,道:“其实还有个好些的传言。”
顾无忧嘴角想抽没抽动:“……哦?”
楚留香神色有些奇怪,但还是笑道:“这可与上一个截然相反——传言归元道长貌若潘安,肤如凝脂,一嗔一笑皆能挑动心绪,令人见之难以忘怀。之所以归元道长能在外这样久而不被抓获,皆是因为前去追捕的人俱被他风姿所迷,不忍下手,这才空手而还……如何,这样是不是好很多?”
顾无忧:……
这能好到哪去啦!一个把他形容成妖怪,另一个不还是妖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