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受宠若惊至极,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是小的惊吓到了姑娘。”他又鬼使神差加了一句,“小的能躲开。”言下之意哪怕魏阙不出手,他也没问题。身为王牌斥候,若是这样的明箭都避不开,坟头的草都有一尺高了。
魏阙眉梢微挑,轻呵了一声。
赵奇立马闭紧了嘴,眼神还挺委屈。
忍俊不禁的宋嘉禾不免多看了魏阙一眼,看得出来他的下属对他十分敬重和信服,却没那么‘怕’,宋嘉禾暗忖他也许没传闻中那般生人勿进不近人情。
压下胡思乱想,宋嘉禾低眉垂眼地欠身一福:“那我就不打扰三表哥训练了。”
魏阙略一颔首。
宋嘉禾方旋身离开。
她一走,又有几人从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他们都是前不久才被魏阙揪出来的。
这一天天不亮,魏阙突然把斥候营拉到山里,说是考核。在太阳落山之前不被他揪出来就算通过,掩藏与潜伏是一个斥候必备的能力。
可这会儿晌午都还没到,他们这几个就失败了。想起接下来暗无天日的一个月,这几人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唯张山表情有些奇怪,还朝宋嘉禾离开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赵奇一个肘击,提醒张山适可而止。当兵二三年,母猪赛貂蝉,尤其是这样沉鱼落雁的贵女,一辈子都难得见一回,忍不住多看几眼正常,可也得适可而止,没听见人家喊将军表哥吗?
张山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见魏阙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张山登时脊背发凉,立马解释:“将军,之前我藏在山谷里时,看见这位姑娘和一公子……”张山暧昧的挤了挤眼,又对了对手指。
魏阙挑了挑眉,倒是看不出来。不过胡风南渐,又逢乱世,礼乐崩坏,男欢女爱也非新鲜事。上元节、上巳节、七夕这样的好日子,树林桥洞里的鸳鸯一抓一个准。
他目光凉凉的扫一圈,冷声道:“别多嘴!”
众人连忙称是。
未想不等张山主动找魏阙,魏阙反而主动在席后召见他。
想得再好,事到临头,张山还是忍不住心慌气短,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想开口,就听见魏阙清冷低沉的声音的响起。
“你确定在山谷里看见的女子是宋六姑娘?看见正脸了?”宋嘉禾的神态举止完全不像是遇上心上人时该有的,魏阙不免有些怀疑张山话里的准确性。
一群人似乎认定了他对宋嘉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要是他不把事情弄清楚,张山这么一惊一乍,保不准就把事情闹大,闹的难以收场。
张山愣住了,当时那男人正面朝他,至于女子,却是背对着他的,眼见两人越来越亲密,他也不敢多看遂悄悄溜走了。之后他认为那女子就是宋六姑娘,是因为那一身衣服。
被这么一问张山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武断了,他颇有些心虚的摇了摇头。
魏阙食指轻敲桌面:“那你为什么断定是宋六姑娘”
笃笃笃的敲击声,仿佛每一下敲在自己心上,张山忍不住心跳加速,他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咽了口唾沫道:“衣服一模一样。”越说张山脸越烫,显然他太过想当然,没把各种情况考虑在内,这是犯了兵家大忌。
一模一样的衣服!瞬息间魏阙想起之后遇到宋嘉禾那次,宋氏姐妹俩穿着大同小异的骑装,未必没有第三个、第四个!这样就下结论显然太过轻率。
魏阙冷声道:“哪天我让你去打探或者刺杀敌人,你就靠这点来判定是不是任务目标?”
冷汗瞬间从张山额上冒了出来,他噗通一下跪下,请罪:“是属下莽撞无能。”之前深信不疑,他便没多想,这会儿一经提醒,张山突然就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一点。
他在山谷见到的那女子比小白脸矮了半个头的模样。可从刚才的楼下的情形来看,宋六姑娘却矮了一头。
“自己下去领罚!”魏阙嘴角一沉。
张山连忙应是,不敢有半点怨气,这次是他太自以为是,幸好没张扬出去,否则就铸下大错了。
又想宋六姑娘和那小白脸清清白白,张山忍不住的心情大好,告退的脚步都是松快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下去领赏。
见他还挺乐呵,魏阙眉梢一挑,颇有些啼笑皆非。
且说宋嘉音,她在客栈内睡了一个上午,精神总算好转一些,梳妆过后便出了门。
留守在客栈内的护卫头领是宋铭派来的,他见宋嘉音想出门便要再派几人保护。
宋嘉音不耐烦的一撇嘴:“我习惯了自己的护卫,你们跟着我不自在。我就在城里走走还能出什么事。”
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宋嘉音便带着人出了客栈,过了一条街之后,白芷掏出银子请一众护卫去喝酒,随后又打发了丫鬟婆子,一切做来都是驾轻就熟。
随从们也习惯了,宋嘉音不喜欢太多人跟着她,嫌弃他们碍手碍脚扰了她游玩的兴致。这么多次下来也从没出过什么岔子,遂他们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到现在习以为常。
待身边人走了个干净,宋嘉音和白芷带上帷帽在街头巷尾饶了一大圈便停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后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