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赢回去?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又一次被她震住。
赵靖玉狂妄,他身边的人和他一样狂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夸下这么大的海口,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
太子殿下虽贵为唯一的皇子,却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三岁习文,六岁习武,十几年来一日都不曾懈怠,文才出众,兵马娴熟,尤其是骑射,更是圣上手把手教出来的,放眼京城,能赢过他的也没有几个,岂是她一个小丫头能比的?
不止其他人这么想,就连谢南风也是同样的想法,若不是众目睽睽,他都想过去提醒袖儿,叫她收回刚才的话。
谢战霆默默站在皇上身边,因着这小丫头做的汤,心中对她有一丝莫名的怜惜,此时见她冷静又自信地向太子发起挑战,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他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他不认为这丫头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相反,他认为这丫头一定是胸有成竹,才敢放手一搏。
她和南嘉一样,场面越大越冷静,因此,哪怕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都站在她面前,她的眼里也没有丝毫惧怕。
她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谢战霆为自己的意外发现而浑身颤抖,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和南嘉有着同样的厨艺,同样的气度,同样的丹凤眼的丫头,肯定与南嘉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尽管他现在毫无头绪,但他的感觉绝对不会有错。
他用力攥紧拳头,迫使自己冷静,免得自己控制不住去向小丫头求证。
他太想念女儿了,他想要得到任何与女儿有关的讯息,他甚至想,哪怕那丫头说她是南嘉的鬼魂,他都可以坦然接受,因为他至今都不愿意相信,南嘉会这么狠心离他而去。
“姨夫!”苏锦城发觉他的异常,从后面扯了一下他的衣裳。
谢战霆猛地回过神,忙低下头,借着整理衣衫掩藏起自己的情绪。
赵靖玉还站在原地,面上还是那样淡淡的,仿佛谢南嘉的话并没有在他心底激起任何涟漪。
他不开口,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宋景行显然和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认为谢南嘉是自不量力,狂妄自大,他对此感到不屑,不屑的同时又觉得无比羞恼,这丫头宁愿冒死挑战他,也要跟赵靖玉走,难道他堂堂太子爷,还没有一个纨绔庶子的魅力大吗?
怎么可能?
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是大周的储君,是未来的万岁爷,论身份,论才能,论长相,他哪一点比不过赵靖玉,这丫头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为了赵靖玉和他单挑,这种行径,和当众扇他耳光有什么区别?
再者来说,即便他接受了挑战,赢了比赛,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又是什么光彩的事吗?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他堂堂太子爷觊觎臣子的丫头,不惜厚着脸皮和丫头比赛,最关键的是,人家小丫头根本看不上他,他赢得了人家的人也没赢得人家的心,这和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思及此,宋景行简直憋屈得要爆炸,他本意是想再气赵靖玉一回,不想却又一次被架到了骑虎难下的尴尬境地,而且这回让他尴尬的,还是个黄毛丫头。
真是可恶至极!
“太子殿下,该不会是不敢吧?”谢南嘉瞧着他变来变去的脸色,内心越发平静。
“我有什么不敢?”宋景行道,“我不过是想着这样对你不公平。”
“没什么不公平的。”谢南嘉盈盈笑道,“这是奴婢自己提出来的,输赢都由奴婢一人承担,怨不得旁人,再说了,殿下怎么就笃定奴婢会输呢?”
最后一句话很有效地刺激了宋景行,反正事到如今比不比都是丢人,他若在一个小丫头面前退缩,只会更加丢人。
“既然你决意要比,孤就成全你,念在你是女流之辈,规则你来定,孤再让你三箭,免得你说孤胜之不武。”
“多谢殿下好意,奴婢不需要让。”谢南嘉道,“奴婢的规则也很简单,咱们每人八支竹矢,一次性投出,谁投中的多,谁就赢,这样省时省力,殿下以为如何?”
宋景行愣住,其余人等也都愣住,这个规则也太随意了些,怎么听都像是耍赖撞运气的意思,这丫头先前说得煞有介事,该不会是虚张声势,纸上谈兵吧?
众人都摇头露出了然的笑,宋景行也跟着笑了一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就依你。”他笑着说道。
两人回到场中,内侍将两只铜壶重新摆好,竹矢送到二人手里,众人各自归位观战。
宋万基全程没有发话,面色沉沉坐回主位,招手示意赵靖玉去他身边。
赵靖玉视若无睹,仍旧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挪动,往日总是多情如春水的桃花眼仿佛结了冰,寒意森森。
充当司射的小内侍站定在场边,紧张地搓了搓手,问两人是否准备就绪。
宋景行已然胜券在握,没什么好准备的,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谢南嘉看向赵靖玉,对他微微一笑。
赵靖玉木着脸,没给她任何回应。
谢南嘉并不在意,向司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也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