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乌鸦有缘,纵使不是自己专属的,也让他心生柔软。
他安静地看着它,等了好半天都不见它有动作,便微微抬起一只手去用口哨唤它,但是它也只是瞅多了他两眼就作罢,转而扇起翅膀飞向了天边。
他也不觉失落,若无其事地走起来。
闲来无事时,他决定做萝卜鲑鱼吃。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自己爱吃的东西他还是会做的。
可惜的是过程并没有那么顺利圆满。
只听哐当一声,刚洗干净的铁盆子从桌上落下,在地上滚了几圈,溅开了些许水渍来。
他愣了一瞬,弯下腰去拾起。
可是当指尖刚触及到盆沿时,那磨得光
滑的铁器上便朦朦胧胧泛着扭曲的冷光来,他一看,隐约见上边映出了他的脸。
恍惚间,那左脸颊上还有些模糊的印子。
起初他以为是方才处理鱼时将一些鳞片抹脸上了,可是抬手一擦,脸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便将盆子拾起来,抬眼看见垫板上的鱼刚被他利落地处理完,洗去了所有血色,直挺挺地瘫在那。
滴滴答答,厨房里水滴落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蓦地,也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空了起来。
他停下了一切动作,就站在那发呆,光晕一圈圈地绕着廊子的柱子走,忽逢大一点的风穿堂而来,吹得一边袖间都飘盈冷凉起来。
他突然就没了做饭的心思,转而想去照镜子。
可是他向来不照镜子的,即便有一头半长的黑发也大多是随手一扎,这会突然要找一面镜子出来可真难。
又发了会呆后,他决定起身出趟门。
也许是想去买面镜子,也许是想去找熟人,富冈义勇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出门是什么目的。
从醒来后就感觉整个人有些恍惚,总是无法集中精神,愣神间,还觉得自己像忘了什么似的。
这种状态可不太行。
特别是对于他这种需要高度紧绷精神杀鬼的人来说。
……不。
他在街上突然顿了下脚步。
差点又忘了,鬼已经全死了,他已经不需要杀鬼了。
他不禁捏了捏微蹙的眉心。
或许他该去找蝴蝶拿点安神的药了。
眼见日光还没落下,黑发男子便踩着木屐寻着记忆里的路走去。
可是他走了半天,都快傍晚了,还没到目的地。
周围的建筑都是那些传统的大坊间,乍一看长得一模一样,他怀疑自己记错路或是迷路了。
许是时间逐渐晚了,走了好半天街上都没看到什么人,他连问路的人都难找。
须臾间,不知为何,风蓦地寒凉起来,吹得他的吐息都不觉阴冷起来。
当看到有墨色的鸦羽掠过阴灰天下鳞次栉比的屋瓦时,他下意识将惯用手搭在了腰间的物件上,但是令他惊讶的是,他腰间什么东西也没有,而那抬起的宽袖里,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愣然间,再次抬起头看去时,那一只只乌鸦像被什么惊扰似的,嘶鸣着向他俯冲而来。
他微微紧缩了瞳孔,感觉到一阵冰冷的风掠过了耳际,扬起了他的鬓发。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
嘎吱嘎吱——
像利爪撕扯着血肉,像獠牙磨碎了骨头。
「义勇,安安静静躲在这里,乖点哦,姐姐很快就回来。」
咕噜咕噜——
可是有黏稠的血液从破碎的□□中流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义勇,和他们离开,这里就交给我!」
然后咕咚一声——
血肉被咽下咽喉,饱含满足的喟叹。
听着这些诡异的声音,他突然就觉得愤怒起来。
与此同时,阴天下的乌鸦盘旋着发出凄厉的啼声来,伴随着骤然而下的大雨。
「嘎嘎嘎——炎柱炼狱杏寿郎战死!嘎!炼狱杏寿郎对战上弦·叁,战死!战死!」
他蓦地愣住了。
「嘎嘎嘎——蝴蝶忍!虫柱蝴蝶忍对战上弦·贰,战死!战死!」
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一声声的卜告,像浪潮一般疯狂地涌来。
「嘎嘎嘎——霞柱时透无一郎,不死川玄弥对战上弦·壹,战死!战死!」
梦中的血色腥红,散发着令人几乎作呕的悲痛,从记忆深处渗透而来。
喉咙顷刻宛若溺水般被扼住,他有一瞬间觉得无法呼吸。
「嘎嘎嘎——蛇柱伊黑小芭内,恋柱甘露寺蜜璃,岩柱悲屿鸣行冥,战死!战死!」
傍晚时分,日光从远处的山际一点点暗下去,街边的路边一盏一盏地亮起。
黎明仿佛在遥远的记忆里,永远都照不到他脚边来。
「嘎嘎嘎——灶门炭治郎,战死!战死!」
蓦地,梦中握住的那只冰凉的手瞬间就有了主人。
他整个人彻底呆在了原地。
然后,猛地醒悟了过来。
鎹鸦在他的头上盘旋,街上的一切全都死寂下来,唯有淅淅沥沥的大雨声清晰无比。
冰凉的雨水从前方微陡的斜坡流来,耳边隐约间听到了不远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