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前方的水面上虚虚栖息着的鸟群随着船的划过而被惊飞,那雪白的羽翅一哄而起,扰乱了阳光间发散的尘埃。
在这之中,坐在她对面划船的缘一问她:“很害怕?”
“本来是不怕的……”神黎笑了笑,转着伞说:“但是,如果当时死了的话,我弟弟可能也会死。”
她的目光穿透水面,仿佛见到了当年那个落了水不断往下沉的自己:“那是一场不赢的话家人就会死的战斗,所以当然怕死了。”
那时候,本来都准备迎接平静的死亡了。
可是,有声音惊穿了死亡的浮水,掀起了她对死亡的惊惧。
「神黎!」
那是,她第一次,萌生了对生的渴望。
若是不活下去的话,就再也听不到那声音了。
好像也是从那一次开始,她就对水有些没辙了。
当下,神黎笑着感慨说:“一个人如果没什么牵绊或挂念的话,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
缘一平静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才说:“鬼杀队里,好像有很多这样的人……”
神黎想到鬼杀队的特殊性,便收回手,笑着看他:“那缘一你是吗?”
闻言,他怔忡了一秒,抬眼看向了天空。
片刻后,他说:“曾经可能是……”
说这话时,他的眸子落了阳光,干净透亮得什么都染不上,不带这尘世的一丁点污秽与雪月。
神黎看得有些恍惚,当回过神来时,船已经快靠岸了。
水面上飘浮着几截朽木,船只轻轻晃开了涟漪。
上岸时,船里落了许多花瓣,缘一率先上了岸,随即微笑地向她伸出手来。
他的面容一瞬间在阳光下生动了起来。
神黎一愣,也微笑起来,搭上了他的手。
她说:“突然觉得缘一你,成长成一个好男人了啊。”
可惜这个过程,她没能参与。
一路上走过竖着地藏的林间小道,神黎喜欢折狗尾巴草玩。
虽说是回鬼杀队,但是缘一并不是很赶,因为他总是根据乌鸦的指示,尽力途经有鬼出没的地方。
神黎随他遇上第一只鬼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先将她紧紧地护在了身后。
星星稀稀疏疏的春夜,青竹林立,落了满地的扁枝。
乌鸦啼鸣间,缘一抽刀扬剑的身姿安静得就像一缕了无痕迹的风。
但是暗沉的空气里好像因此有了热烈闪烁的火光。
他火红的羽织和长发在微亮的星光下飘飞,伴随着鬼的厉叫,像一袭燃烧的焰火,又像一轮坠入黑夜的赤日。
——炙热、安静、灼目地燃尽恶鬼的罪业。
神黎被那么眩晕的温度灼痛了眼睛,她看得出了神。
待到缘一将红褐的刀身收进刀鞘里朝她走来时,她才从他那纤瘦但是令人安心的身姿上回过神来。
转眼间,那个因讨厌伤害人而拒绝学剑术的孩子已经将剑技锤炼得炉火纯青了。
那个走路可能都会跌倒的孩子,现在已经能够保护她了。
缘一见她神色有些呆滞,以为她是被方才的鬼吓到了,但是神黎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笑了出来:“缘一,你很强吧。”
神黎觉得自己的血液有些滚烫,心脏也跳得有些快。
方才那灼灼的一幕,撞击着她的眼球。
来自血液的鼓动,让她的情绪都高昂了起来。她牵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上的温热,道:“什么时候,我们切磋一下?”
神黎被缘一高超的剑技惊艳到了,一直缠着他打一场,但是缘一很显然不想和她动手,一直拒绝。
神黎便道:“要不我们来比赛看看,这些天谁杀的鬼多怎么样?我赢了的话,到鬼杀队我们就来一场?”
说这话时,神黎趴在长满蒲公英的柔软草地上,笑着侧过头去看他。
彼时是傍晚时分,嫩绿的草被白昼的阳光烘得暖暖的。
而缘一被她强行按在草地上休息。
毕竟这几天来,天黑杀鬼,天亮赶路的作息一直这么下来,神黎担心他吃不消,便趁着黄昏的间隙让他睡一会。
但是他不睡,也不敢起,就躺在草地上,睁着眼睛看那晚霞淡淡的天空。
柔软的羽絮被夕阳镀上浅浅的余辉,傍晚的风吹来,毛茸茸的蒲公英被吹得满天都是。
缘一可能是不希望她抱着这种心态杀鬼,他在草尖幽红的叶隙中轻声说:“杀鬼不是游戏,神黎。”
“你不会呼吸法……”
他侧过头来说时,神黎与他靠得近,彼此的呼吸几乎能够在那方寸之地交融。
神黎眨了眨的时间,他就转过头又将目光投向了辽远的天际。
神黎想所谓的呼吸法就是他们杀鬼的技巧吧,她笑道:“那你教我呗。”
他愣了一下,望着天空的眼睛里像有流星的光划过般,闪烁着微亮的光,但很快就黯淡下去了。
他轻垂着眼睫说:“近年来,学习呼吸法的一些猎鬼人身上,会出现像我一样的斑纹……”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时,他眼帘里的霞色天空就被一朵毛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