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街华灯初上。
一个月左右没回来了,但此时看来与之前并没有多少差别。
傍晚阴下来的天色对这条繁闹的街并没有多大的影响,白天里被冷风和雪絮吹落得苍白冷硬的建筑在夜晚澄黄的火光中仿佛都柔软了棱角,月光与灯火相互交织,轻轻抚着人影来来往往的街道。
世界依旧以它自己的方式运转着。
不曾悲喜,也不在意。
神黎他们三人从墓地里走出来后,阿伏兔看样子是要跟着她了。
义勇则是因为阿伏兔跟着而有些放心不下的样子,于是一路也还跟着。
虽然神黎有说不要紧,但是对方并没有搭理她。
对此阿伏兔还随口问了句:“这小子和你什么关系?”
神黎便瞅了瞅义勇那张在月光下精致得如同蜡像的侧脸,不禁轻挑地笑了笑,想逗弄他一下:“我曾经在吉原被他女票过。”
闻言,黑发男子一惊,一瞬间好像惊得连那发尾都炸了起来,蓬松蓬松的,看起来好不柔软。
他微微瞪大后转过来的蓝瞳里似有路边的灯火在眼底摇曳,温暖的光落在他的指尖上,是温润的色泽。
他对上神黎满是狡黠笑意的眼睛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抵在舌尖上的言语最终没能吐出。
他想了想,好像又确实是那回事。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但是阿伏兔却在下一秒就单手拽起他的衣襟:“臭小子,看不出你人模人样的内在还是个禽兽啊!”
阿伏兔耷拉着眼睛依旧懒散地笑着,但是好像随时准备给他来上一拳了。
神黎立马抱住阿伏兔的手臂:“不!不是那样的!我开玩笑的!是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
身形瘦削的义勇被阿伏兔拽起来简直轻而易举,但他如同与神黎第一次见时被她拽住衣襟般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好像还将阿伏兔默认成神黎的家长一样了准备接受他铁拳的制裁。
他用清冷的语气道:“我会对她负责的。”
神黎无语了:“负你个头啊义勇先生!不要和炼狱先生一样啊!”
义勇似乎也认识炼狱,再次听到他的名字时,他微微侧过头来用很认真的目光和语气询问她:“他也点过你吗?”
“没有!还有别把我说的真的和艺妓一样好吗?!”神黎道。
阿伏兔便幽幽道:“好了,我知道了,还有个叫炼狱的家伙是吧?我今天就先将你打死再收拾那家伙。”
“不不不!”神黎连忙用伞架住阿伏兔的拳头,防止他真的砸下去:“我们是债主关系啦!我现在欠他钱!”
“债主?”阿伏兔咧开嘴笑了:“原来如此,不但女票了你,还是你的债主把你吃得死死的吗?”
“都说了不是了!”
等到神黎终于把整件事解释清楚后她觉得自己已经快累瘫了。
以后绝对不乱说话了。
她想。
阿伏兔也是,明明都已经知道是开玩笑了,可是还像逗玩小孩子一样与义勇继续较劲。
义勇那家伙那么死脑筋,根本没意识到阿伏兔正逗着他玩呢。
“神黎,你来这里后好像变了很多。”
当阿伏兔对神黎说这话的时候,神黎正捧着红叶的衣服想着要怎么寄给她的未婚夫。
期间阿伏兔多多少少和她说了一些以前的事,神黎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两声,想要将他所说的与那散乱的记忆接起轨来。
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
义勇则是一直很安静地走在她身边。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听,因为他的表情淡漠而平静,即便听到了什么连她都觉得夸张的事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阿伏兔这句话像是随口一说的,至少神黎望向他时他的神情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不甚在意。
神黎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那过去的我是怎么样的?”
应该不会差别那么大才对啊。
阿伏兔没有回答她,片刻后,他拿走了她手腕上系着的通讯器,说是要去找街对面的技师看看能不能修好,好做后面的联系。
这次神黎没有阻止他。
她也没有选择跟过去,只是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他在街对面走动的影子。
电车的轨道横在街中间,时不时有一两趟缓缓地经过。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如此熟悉,由远及近的车灯也依旧那般晃眼。
神黎从它的窗上看见了行人们虚晃的影子,那里边的背景是冬夜安安静静的浪漫。
神黎坐在倚子上无聊地踢了踢脚边未化开的雪,结果一不小心踢重了些便把雪粒都踢到义勇的裤角上了。
她一愣,抬头有些心虚地对他笑了笑,见他没有在意便又低下头去盯着红叶遗留下来的衣服看。
神黎摸了摸最上边的红色羽织,似乎还能回想起红叶平时穿着这件衣服朝她羞涩微笑的模样。
她敛了敛眉,觉得自己内心好像忽略了什么。
火灾里无一幸免的大家,变成了鬼的红叶……
那被忽略的东西此时就像被掩藏在将散未散的迷雾后一样,等着她去拨开。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