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真是凑巧得很,顾峥和徐万琴统共邂逅了三次。
第一次——
徐万琴也不知如何得知每到早晨时,晋王周牧禹那会儿还未搬出青云观,他都会坐一顶轿子去内城东边某家小糕点铺买那儿的早点吃。
徐万琴心想:他这样每天去吃那糕铺的东西,莫不是真香?
徐万琴让丫头茶语打听一番,便从那糕点铺打包了几样点心回来。
她坐在绣楼里的菱花铜镜前,几个小丫鬟伺候她梳发戴耳环。
茶语打开了黄皮纸盒子,用小盘子一样一样盛着,先把桂花糕用小银叉、叉了小块,接着又是豌豆黄,又是山药枣泥糕,然后是海棠酥……
如此,一样样试吃过了。徐万琴突然啊呸一声:真难吃啊!赶紧端着茶水漱口。
她什么好东西、好吃食没尝过,自家国公府的厨娘都是一个顶一个好,常常又出入皇宫,打小起就是山珍美味不离口……
所以,就这样的东西,也值得那晋王每日里、无论刮风下雨去吃那儿的东西?
丫鬟茶语这时告诉了她一个惊天机密:“小姐,这铺子里的吃食不见得多好,可那儿,却有一个女人……”
“……”
遂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徐万琴也坐顶轿子,亲自摸到那铺子店门口。
——
“我说你这女人,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小姐好心将这些珠宝首饰统统拿来送你,难不成,你一个外室,还想有天正儿八经入驻到咱们平安侯府吗?”
“告诉你,别做梦了!我们家小姐是平安侯府夫人的内侄女,夫人最最见不得的,就是你这样的**狐狸精,你若还是倔,到时候,别管我们对你不给情面了!”
“……”
店铺客室,吵吵嚷嚷,一个小丫鬟伶牙俐齿,指着一个容色娇美的女人就各种污言秽语骂。
徐万琴眼睛盯着那被骂的女人问,“茶语,她就是你说的这铺子里的老板娘吗?”
茶语说是。然而,看着看着,徐万琴忽然慢慢弯勾起嘴角,笑了。
她站在店门口,也不进去,手捏着帕儿,充当看客的角色。
她把眼睛看看顾峥,又看看那口舌麻溜的丫鬟,再看看旁边一脸憔悴苍白、一副娇不胜弱、风吹就倒的病秧子小姐。
总算,听半天明白了,这店铺里的女老板,大概是勾搭了人家这位病秧子小姐的未婚夫,并且连孩子都有了,还一脸嘚瑟,毫不知羞,态度嚣张。
说来,这徐万琴骨子里也是个离经叛道的,她在国公府,父母亲对她严苛管教,每日里琴棋书画、恨不得让她变成一个真正“才女”。然而,徐万琴表面听话归听话,每次看书,她母亲悄声撩了帘子来查看,她都是一副正襟危坐,拿着本书专注认真的样子,可一走,却把面上的书一丢,盖在底下的,全是什么话本野史,像什么《玉楼春》、《鸳鸯谱》、《桃花影》之类……
徐万琴生平最最厌恶的一种女子,就是旁边喘得不行,一看就矫情个十足的病秧子,江碧落。
她心想:假若我是男人,这高低对比的,肯定是宁愿在外面养个像这店铺女老板的狐狸精,也不想娶那病秧子姑娘的。
就是床笫间事,和谁更有味儿,也是明眼人一看就懂。
如此,她也总算放下悬着的那颗心,这什么侯府公子的外室女,看来,应该和那晋王没有关系了……
.
两个女子的第二次邂逅,仍然还是在这小糕点铺。
后来,徐万琴坐了轿子回去,越想,越觉得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那女子,总给她一种难以言明的威慑力。
她的眼睛,如同秋波连慧,眉弯鼻挺,瞳眸湛湛有神,却又透着一股子通慧的平静。
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以前,在青云观时,有一次,悄悄踱进那晋王的书房,好像,有一副女人的画像……那个女人的眼睛就是这种神韵气质。
所以,第二天早上,干脆又坐了轿子去了那小店铺——
“呀!你小心!”
店铺的二楼是家小客栈,零零星星安置几间客房。有间客房窗台摆了一盆水仙花,不知怎么,突然哐啷一声,花盆向下面一砸,徐万琴大惊失色,脸无血色,几乎吓得个半死,这时,顾峥赶紧用手袖帮她挡住……徐万琴这才大松了口气。“真是好险好险,多亏有你!”
顾峥笑:“你是我这里的客人,倘若是被砸到了,我也有责啊!”
两个女子就这样笑吟吟聊起来。
徐万琴道:“呀,不好了,你的手好像砸伤了……”
顾峥低头,也皱皱眉,一会儿,又抬起头又笑了。“不碍事,一点小伤,只破了点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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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第三次邂逅,是在庙会节上。
时间过得真如流水般,转眼又是两三月过去。
那天,适逢大年初一,新年新气象,顾峥和表妹徐茜梅俱穿着红袄裙,去万岁山参加新年庙会。
顾峥抱着女儿苗苗,表妹徐茜梅一路都是嘻嘻哈哈,笑闹个不停。
在顾峥的印象,这徐茜梅性子一向大大咧咧,洒脱,心直口快,但有时说话也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