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负责监视洪水的衙役急匆匆的跑进来,对阮亮禀报说:“水越来越大了,而且山里有轰隆声,好像洪水要下来了,再不撤来不及了。”
阮亮焦急万分,一挥手说道:“强行迁移,不愿意走的抬着走。”
没办法,他不能见死不救,眼看着这些可怜的灾民被洪水卷走。
因为从文州被大宋军队拿下之后,这块土地就已经归属于大宋的版图了,这里的子民就是大宋的百姓。
他是父母官,当然不可能坐视看着百姓被洪水吞没不管,职责也好良心也好,都不允许他置之不理,只有强行迁走居民了。
一时间村里鸡飞狗跳,很多人是被强行架着离开村子的,有些把自己绑在床上的老人被衙役四个人抬着床一起抬出来,冒着雨往高处转移,这些老人在床上拼命挣扎,大喊大叫。
阮亮擦了一把脸上的不断流淌下来的雨水,大声招呼着民壮赶紧将人带走,不要停留,洪水很可能很快就会冲到村里来。
话音刚落,他们就感到轰鸣声陡然增大了。
洪水拐过山谷,出现在他们视野。
山风呼啸,夹杂着瓢泼的大雨,像一颗颗石子一般打在他们脸上。
阮亮瞳孔猛然放大,吼叫:“洪水来了,快跑到高处!”
衙役们扶着老人往山岗上跑。
床上绑着的老人惊恐的望着呼啸着朝他们冲来的洪水,忘了挣扎,只是尖声叫着“救命,快跑啊,救命啊!”
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的说宁可死也不肯离开家,这一刻却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甚至插上翅膀飞到山岗上去。
洪水瞬间便将小小的村子整个冲毁了。
那些茅草房在洪水面前简直就跟纸糊的似的,摧枯拉朽一般,瞬间便卷入了洪水之中。
还有不少村民来不及从村里撤出来,惊叫着被洪水卷走了,他们的呼叫声淹没在了浊浪滔天之中。
剩下的人连滚带爬的爬上了旁边的山岗,喘着气望着洪水滚滚而下,摧毁了村庄摧毁了农田。
阮亮喘了一口粗气,幸亏动作快了些,不然他们只怕就卷进洪水里了。
眼下已经救出了几乎所有村民,他感到很欣慰。
他擦了一下脸上水珠,撑着腰,四下查看一下地形,确定下一步他们该如何转移离开这。
就在这时,他忽然呆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丛林之中有不少狼一样的眼睛在闪烁,还有寒光,星星点点的,就像丛林中突然出现了无数的萤火虫。
可是这暴雨如注,哪来的萤火虫?
难道……?
他心头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没等他尖叫出声,丛林中便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叫:
“杀呀,杀死这帮汉狗,活捉当官的!”
呼叫的是越语。
密林深处冲出无数的大越国军队。
嗖嗖嗖!
箭支穿破雨幕,噗噗噗,射入了衙役和民壮的身体,很多人惨叫着倒下了,甚至都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些衙役和民壮其实很多都是大越国的人,他们发现是大越国军队之后,惊恐的用越语叫喊着:
“不要,饶命啊,我们也是大越人,不是汉人。”
可是没有用,长矛依旧毫不迟疑地捅入了他们身体,鲜血飞溅。然后像串烧烤一样挑了起来,甩了出去。
一个个衙役和民壮被长枪刺穿,被刀砍下了头颅,鲜血很快便染红了山岗的清草,在如注的暴雨中顺着山坡往下流淌,很快便染红了整个山坡。
雨水夹杂着血水,空中弥漫着血腥味道。
二百多个民壮夹杂着数百个被救出来的村民,几乎全部被砍死在了山坡上。
这些大越国的军队根本不管是汉人还是大越国的百姓,通通杀掉,因为他们大越国的百姓既然归顺了大宋,也该杀,绝不留情。
阮亮拿着一把刀子拼命抵抗着。
可他只是个文官,根本不会什么武艺,哪里抵挡得住这些如狼似虎的大越国的士兵?被一枪扎在了大腿上,顿时摔倒。
接着,他被一拥而上的士兵按在地上绑了起来,抓着他的头发拖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将面前。
这老将军正是大越国太傅阮公平。
他一把揪住阮亮的衣领,将他整个提了起来。
阮公平当初那也是一员悍将,在两军作战时,当真是如蛟龙出海,杀过不少敌军,力大无穷,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却依旧雄风不减,单手便将文弱的阮亮给提了起来。
他狞笑着问道:“你就是大宋任命的文州知州阮亮?”
之前大越国的细作已经把文州的相关情况向他做了禀报,所以他对文州的宋军动向已经知晓,便知道这位宋军任命的文州知州正带着人在这一带疏散百姓,加固河堤。
阮亮听对方直接叫出他的名字,惊慌之下反倒镇定了下来,悍然道:“既然知道何必多问?”
“很好,你现在跪在地上指着开封方向痛骂大宋皇帝,骂得越凶越狠,我饶你的可能性就越大,开始吧。”
他并不着急着去对付大宋的军队,他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两翼的包抄已经在悄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