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红裳他们行进的速度,其实比郑瑛预计的还更要快一些。
郑瑛订婚的那一日,他们已经翻过了绝羽山,进入北境战场。镇国将军率领的援军,其实已经与戎狄人遭遇过几次,但总的来说,并没有遇到太难对付的敌人。
这一路上,穆红裳当然也没什么机会遭遇敌人,因为她和镇国将军一起,走在援军队伍的最中央,被保护得好好的,根本就没和戎狄人打过照面。
他们这一路走得还算轻松,这主要是由于戎狄人大部分的军力都集结在朔州、燕州、幽州以及向南通路的丹州附近,而十州中几个靠南与偏西的州府,相对压力较轻。
偏西的胜州有绝云关守军的支援,而宁州、锋州和恒安州则抱团防守,在丹州和卫州偏南的位置,拉了一条长长的防线,阻击突破丹州防线向南的敌人。
而最前线的朔、燕、幽三州,情况不容乐观,由于云沧江断流造成的地形变化,也由于兵力不足,让三州很难架起严密的统一防线,安国公权衡之下,不得不下令放弃云望山谷地,依靠二线的丹州和卫州架起防线,阻住向南的戎狄人。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够最大限度的集中兵力,让燕州、幽州与偏南的丹州和卫州形成统一防线,但如此一来,朔州势同孤岛,边境一线均面临巨大军事压力,无论哪个州府,都没有能力分兵救援被围的朔州,他们只能困守城中,死等后方援兵。
朔北将军穆承德,带着穆铁衣、穆青衣封城死守,他们被困在城中,已经将近一个月。穆承德下令将未来得及撤离的百姓全都集中起来,安置在朔北将军府,从封城时起,朔州守军军粮减半,只守不攻,尽量节约箭矢军械的耗损。
穆承德不愧为少年成名的天才名将,战场经验极其丰富。他亲自坐镇指挥防守,戎狄人花了整整一个月,也没能攻下朔州城。但长久围困还是让朔州守军逐渐陷入绝境,将士们虽然还在奋力抵抗,但悲观情绪不可抑制地开始在军中蔓延。
但朔北将军穆承德,还是一样平静坚定,他在南城墙脚下用两张桌子拼成了一个临时指挥所,朔北军的所有军师、将领都在这里议事,若是戎狄人开始进攻,将军们可以第一时间上城墙坐镇指挥。
背后背着铁弓的穆铁衣一头是汗地从城墙上下来,穆承德看到他过来,赶紧抬头问道“退了?”
“暂时退回去了。”穆铁衣点点头答道“攻城云梯被烧了个干净,至少能消停两日。”
“桐油还剩多少?”穆承德问道。
“最多还能撑过一次进攻。再往后,就要靠人挡了。”穆铁衣答道。
“军师,粮草还能撑几日?”穆承德转头朝桌子一角问道,那里聚着几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中间还混着一个身材高瘦的戎装青年。
“五日。”穆青衣抬起头答道“若是不再分粮食给百姓,还能多撑一日。”
穆承德沉吟着没说话,穆青衣又补了一句“四叔,无论怎样,将士们的口粮不能再减了,再减无法保证战斗力。二哥刚刚说了,桐油不够了,再往后要靠人挡,咱们不能让军士们饿着肚子拼杀。”
“我知道。”穆承德依旧沉稳的模样“别急,总有办法好想。青衣,你带几个人,去城里拆屋顶,凡是茅草屋顶,一律拆掉,将茅草扎成捆,搬上城墙。”
“是。”穆青衣点点头,很快带着几个人离开了。穆铁衣看着弟弟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背后的铁弓“唉!今儿又浪费了两根箭矢。还是我本事不济,好不容易今儿戎狄攻城将领走近了些,但我却连着两箭都略微偏了些。”
“他又不站在城墙脚下,这么远的距离,射不准不是常事。”穆承德头也不抬地答道“用不着丧气,你去问问几位将军,谁敢保证能射准,连我都不敢夸这个海口。”
“其实咱们家里,眼神最好、准头最好的是青衣,”穆铁衣摇摇头叹气“我是真不及他。”
“准头好也没用,”不知为何去而复返的穆青衣笑着搭话“我可拉不动二哥你的铁弓,能看得准有什么用,我又射不了那么远。”
“行了,各有所长,”穆承德朝两个侄子笑笑“都别谦虚,眼下这时候,所有人都要竭尽全力,说不准过两日青衣也须得上城墙。”
“四叔放心,”穆青衣笑着答道“虽比不得二哥,但自保之余,顺便再杀两个戎狄人,还是能做到的。”
一席话,说得周围人都笑起来了,朔北将军府的一名副将笑着说道“还是你们穆家人沉得住气啊!”
穆承德笑笑没搭腔。穆家人当然必须得沉得住气,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孩子们都清楚,他们穆家的军旗,就是朔北军的底气。若是连他们穆氏将军都灰心丧气,守城的将士们又哪来的信心,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继续坚持下去。
“这有什么沉不住气的,再过两天,援兵肯定到了。”穆铁衣乐天地笑起来,圆圆的猫眼眯成一条缝,看起来颇为逗趣。
“那就借小穆将军的吉言了。”副将也跟着哈哈笑起来,他朝周围人一招手“走,该咱们上城墙了,小穆将军说了,过两日援兵就到,再多坚持两日。”
两日之后,穆铁衣突然觉得自己大约是个开口断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