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船稳稳地落在水面上时,艾丽希仿佛听到全船的水手们都发出了一声舒心的叹息声。
刚才真的很考验每个人的神经。
毕竟她早先下令让所有的水手奋力划桨,整座王船全速前进,直冲向拦在底比斯码头前的障碍。然后由她使用“力之扭转”,具现出一枚又一枚细小的“转向齿轮”,将让船只前进的力量扭转为升力。
在船只能够升空之前,全船人都只能看见拦在船只跟前的巨大木栅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王船马上就会迎来一场猛烈的撞击。
但凡水手们对她的信任少那么一点点,或者其中有一两人心生胆怯,丢下手中的桨,捂着脸不敢看……那么这座王船即使直冲云霄,也必然是歪歪斜斜的,随时可能向某一边倾倒。
可实际结果却出乎意料地好,整座船在距离河上障碍还有三四个船身时,稳稳地“升空”。船只距离水面大约有二十至三十腕尺的高度,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越过障碍。
在此期间,水手们非但没有左顾右盼,反而都很有派头地做出极其标准的划桨姿势。站在船舷旁指挥方向的格里高更是笔挺得像是船上又立了一枚桅杆。
艾丽希这时才记起,其实这些水手,在大河上曾经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所以人们不像第一次尝试时那样惊恐。
又或者……艾丽希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一直在身边的大祭司森穆特。
也有可能是森穆特帮助她稳定了所有人的情绪。
森穆特却对艾丽希转过来的眼光丝毫不察,他的视线正越过船舷,看向远处岸上规模宏大的卡纳克神庙,与聚在神庙跟前的庞大人群,眼中颇有几分惊叹。
王船上的水手要么是因为“有经验”,要么是借助了大祭司的能力,稳定住了在空中飞行的王船;而岸上的底比斯人们,却都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景,纷纷顶礼膜拜。
艾丽希的王船停泊在了正对码头的水面上,并未直接靠岸。
这是艾丽希早先与南娜和森穆特一致商量决定的。她决心要以这个举动,来试探一下底比斯的神官们究竟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
不多时,就有数条小船从底比斯码头驶出,迅速来到王船跟前。船上载着的大多是身着米白色长袍的年轻神职人员。他们一起向王船行礼致意,其中一人说明来意:“阿蒙神殿的神官们请阿蒙神神使的船只靠岸,前往神庙中相见。”
艾丽希与身边的南娜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对这个态度比较满意。
看起来神官们都比较聪明,并不舍得“错过”这个伟大的“神迹”。
艾丽希故作矜持,只端坐在王船里她的位置上,微微颔首。
“谨遵阿蒙神神使、埃及第一王妃之命——”
战神眷者南娜以她独一无二的大嗓门宣布了艾丽希的决定,顺便还强调了一下艾丽希的身份,强调她既是阿蒙神的使者,又同时是整个埃及身份最高的女性。
“跟随来船,驶向底比斯码头。”
王船上的水手们轰然应是,手中长长的木桨迅速拍入水中,再次激起水花,也让王船畔出现的几道彩虹更加明显。
至此,这一出“天外飞舟”已经完全取代了底比斯那所谓的“祭典”,成为艾丽希的“个人秀”。
当规模庞大的王船停靠在码头旁时,当她左手南娜右手森穆特,前呼后拥地走下王船时,她能够感受到千万人的注视。
这种注视是有力量的。
而她则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艾丽希心说:这是必然的。
因为早先乌拉尼娅在为她梳妆时,把早先她从提洛斯王宫里“薅来的羊毛”,不,顺手带出来的冠带与首饰全都挂在了她身上,让她直接变成了一个首饰架子,导致她现在浑身上下沉重无比,每走一步都要耗费不少力气。
艾丽希安慰自己:就当锻炼了。
但是效果也出奇的好。
她往阳光下一站,从头到脚都反射着耀眼的金光——人类社会对这种稀有金属的热爱延续数千年从未衰减,然而此刻它给予底比斯人的第一观感,却不是炫耀财富,而根本是“无法直视”。
原本应该在卡纳克神庙跟前观摩大型祭典的底比斯人,此刻全都背对神庙,匍匐在码头跟前,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艾丽希一行的敬意。
偶尔有人偷偷地抬起头,想要看她一眼,却在瞥见那一团耀眼的金光之后,都赶紧重新低下头,对这位神使大人兼第一王妃唯一的印象就只剩那团金光,和金光之上那顶高耸入云的白色羽冠。
“天哪——”
“看神使的那枚羽冠!”
“神使是敬重咱们上埃及的。”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感叹声。
因为缓步行来的神使头上所戴的,并非象征统治上埃及的王者白冠,而是一座用洁白的鹭鸟羽毛制成百合花形状的漂亮羽冠。
百合花是上埃及的象征,就像纸莎草是下埃及的标志植物一样。
一时间,就因为一顶帽子,底比斯人莫名就对神使生出亲切与好感。
至于神使到底容貌如何,身材又有多窈窕,一时间人人自我想象,已在内心描绘出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