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 你还没想明白?”水镇川脱下外衣叹道。
阮氏皱着眉, 颇为不悦的反问道,“你叫我如何想明白?母亲对琅哥儿也是满意的, 为何不让我直接定下这门婚事?不但不许,还要冷处理,让此事慢慢淡化, 母亲当京城里的高门大户都是傻瓜吗?”
从妻子的语气里听出对母亲的不满, 水镇川眉头皱起, “不怪母亲训斥你, 不论你如何满意琅哥儿,如何想将女儿许给林琅, 也不能用这么下作的办法,否则,不但不但不能结亲,反倒有可能与林家结仇。”
爱妻素来疼爱女儿珂钰, 在钰儿的事儿上犯蠢不是一回两回,不过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他与母亲也都喜爱钰儿,便对爱妻纵容女儿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爱女对林琅有意, 又出了这乌龙之事,疼爱女儿的妻子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他一点也不意外。
但是不论妻女对林琅有多满意,他都不能让妻子将心思打到林琅的身上。
林琅的父亲林如海与他是多年好友,他素来重视林如海, 如何肯让妻子算计好友得之不易的儿子?
林家嫡枝一脉到了林如海这一代,仅有林如海这根独苗,林如海膝下也单薄的很,也亏得贾氏有福,生了林琅多年竟又给林如海添了个女儿。
林如海对这一双儿女的重视,他再清楚不过,王妃若是强迫林琅娶了钰儿,即便这婚事成了,两家的情分也尽了,而林琅被迫娶了钰儿,心里难道会没有想法?到时候钰儿又真能幸福吗?
他活了这么多年,虽然谈不上看尽世间百态,但对高门大户这些阴司也了解了不少,他并不希望女儿守活寡,明明有丈夫却要独守空房。
阮氏问得丈夫所言,顿时不满的道,“咱们家钰儿差哪儿了?许配给琅哥儿就是结仇了?妾身承认琅哥儿是个不可多得的俊才,但还不到咱们钰儿都配不上他的地步吧?”
其实阮氏想说是林琅配不上她的女儿,她家钰儿可是王府的县主,林琅祖上虽然是列侯出身,但如今已然没落,若不是林如海高中探花,除非林琅高中前三甲,否则绝对配不上她的女儿,如今林琅虽然已有功名,却也不过是个秀才,说难听了,轮身份林琅还配不上她女儿。
水镇川如何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
在妻子心中钰儿什么都好,水镇川也没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好,女儿素来乖巧,但唯独对林琅与众不同,也不怪疼爱女儿的妻子会想着结这门亲,他心里何尝不想结这门亲?
但林琅心中没有钰儿,这门亲结了也是成就一对怨偶,且这对怨偶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女儿,水镇川如何愿意让自己疼爱的女儿去受这份苦?
他与林如海都是一样的人,对妻子一心一意,即便后院有一二个小妾,也都不过是摆设而已,他膝下一双儿女均是王妃所出。
他不想让女儿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也不想让女儿嫁给她不爱的人。
可这种想法,素来是两难全的。
“哎……”水镇川搂着阮氏安抚道,“雪兰,你疼爱钰儿,我难道就不疼她?正是因为我疼她,才不能由着你胡来。”
“怎么你也说我胡来?难道你不喜欢琅哥儿?”阮氏火冒三丈。
一个两个都说她胡来,怎么就不敢承认自己心里也想让林琅做女婿?
水镇川苦笑,“雪兰,你可还记得你未怀上茂生前,母亲赐给我的两个丫鬟?”
阮氏顿时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你看你,我从未碰过她们,只做个样子养在后院里,提起她们,你都心里不舒服,你这样疼爱女儿难道希望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纳小?”水镇川也不想跟爱妻争执,干脆就换种方式矫正妻子的观念。
不是钰儿配不上琅哥儿,而是琅哥儿对钰儿没有感情,强扭的瓜不甜。
水镇川心里感慨着,妻子这些年是被他宠昏了头了。
“琅哥儿我也瞧了一两年了,他不是那种人。”阮氏摇头道,“林如海这样的人品,怎么会将自己的儿子养成个好色之徒?”
水镇川:“……”他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呢?
爱妻对挚友如此高的赞誉,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雪兰,我与你成亲十数年,只守着你一人,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而是因为我与你心意相通,感情甚笃,如海与贾氏伉俪情深,也是因为他们之间有感情,但琅哥儿和钰儿不同,现在只有钰儿对林琅动了心,但琅哥儿没有对钰儿有相同的心思,这门婚事即便能成,也会出问题的。”
水镇川叹了口气,怕妻子不能领会他话里的意思,干脆更直接一点,“远的不提,就说说如海的大内兄贾赦,贾恩侯。他的原配嫡妻张氏是个有能耐的,嫁到荣国府便得了公婆丈夫甚至小叔和小姑子的认可,贾赦更是一门心扑在她身上。
若不是因为贾瑚体弱因为一场病夭亡,张氏也不会悲痛欲绝产下贾琏便去了,自从张氏没了,贾赦续娶了邢氏,邢氏不得贾赦的心,贾赦屋里小妾一个接一个的往里抬,身边伺候的丫鬟但凡漂亮的都没逃过贾赦的魔抓,你难道希望女儿变成第二个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