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宝络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棱,外间的小巷有卖花姑娘早起清丽的声音。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闭上眼睛, 再睁开,乌黑柔软的长发散落在肩膀和被子上。
“阿宝醒了?”温柔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嗯。”她的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茫然。
她的眼睛看看帐幔, 看看地面, 看看屏风。
是了, 这是在昆州城,某一间青石巷子的客栈里。
她低头,昨晚帮茹斯兰江铺在拼接长凳上的被褥和枕头又回到了床~上, 将她温暖包裹着。
想来是后来茹斯兰江送还回来的。
昨晚到底没坚持过他,她累极了, 后来还是听了他的, 她睡床,他睡外面的长凳。
奇怪,明明睡得很久,还是觉得很困很累呢。
“早膳想吃点什么?”他在外面问。
很不想起来, 但还是努力推开被子, 景宝络困困道:“我们出去吃吧。”
“好。”他回答。
她放下腿, 穿上鞋子,起身的时候看见被单上有一根很长的头发,景宝络伸手捻起来, 头发发质很好,微硬,不像是她的头发。
有可能是昨晚他抱被子过来带过来的。
她看了一会,鬼使神差将那头发卷起来,按在了袖袋中。
水盆里的水已放好了,不知小二什么时候送来的,还微微带着余温,一切刚刚好,她捧了一捧水浇到脸上,清醒了许多。
奇怪,手指并不觉得疼。
伸开来看,指尖的伤口意外的,这一晚上就愈合了,几乎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茹斯兰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早已收拾妥当。
屏风外的长凳上放着一套女装,是给她的。
旁边的托盘还有几样简单的首饰,看起来颇为精美。
“换上女装,这样不容易被人认出来。”他建议。
正好。
反正昨晚她的一身湿衣皱巴巴也没办法穿了。
她从屏风后探出半张脸,伸手去够屏风旁长凳上的衣衫。
茹斯兰江站在窗前,他亦新换了一身玄色长袍,头发尽数梳上去,用一枚攒金玉环束发,衣袂袖口皆是赤色绣边,看上去少了两分清冷,更多了几分烟火贵气,站在那里,明如溶溶月,雅如山涧风。
她有些发愣的模样似取~悦了他,他温声说:“试试吧,不知道大小是否合适。”
“嗯。”景宝络回过神,收回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真的……太养眼了。
她完全可以理解昨晚在岫妍舫上,那些想要搭讪的各位同好们的心情了。
秀色可餐。
民以食为天。
谁能抗拒得了?
景宝络换衣服很快,衣服大小很合适,几乎如同量身定做一般,束上腰封恰如其分,颜色也好看,满意。
昨晚的男士布靴已经晾干,旁边放了一双女孩子的绣花鞋,想来也是给她的,大小刚刚好。
“谢尊上,都很合适。”
“阿宝喜欢就好。”
景宝络呵呵笑了笑:“那回头,我把钱再补给尊上。”
她侧耳听了两秒。
屏风外传来回答。
“好。”
景宝络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梳头是个麻烦,作为手残党,她梳发向来都是简单为主,偏向男性化,在天玑门时都是一样的制服倒也不奇怪,只是现在换了女装,再简单束发就有些不伦不类了,她看了看托盘上的首饰,一一取出来放在妆台上,好吧,很多发饰她也不知道怎么用。
硬着头皮试了几次,左右不得法,她有些恼了,正有些不耐烦间,手上的木梳忽的被人捏住。
“我帮你。”
茹斯兰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带着几分温和和客气建议道。
他的神态自然,举止端庄有礼,而对她说话更有君子之风,一切叫人觉得这只是一件极为寻常和普通之事,若是拒绝便反而是她矫情了。
见她沉吟没说话,他又道:“我昔日也曾替我师父挽发,只是许久未动,恐有所生疏了。”
景宝络听他这样说,便不由自主松开了手上的木梳。
昔日在天玑峰上,偶有两次她受伤时,茹斯兰江照料于她,曾替她简单挽发。
那时,他也年轻,并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开始总会梳扯到她的头发,然后有些慌乱问她是否痛。不过于那时的她而言,比起身体伤的痛楚,这一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她每每只是摇头。
茹斯兰江总是一脸内疚。
后来没有两日,他便做得极好了。
身后的人动作温柔,很快将她的长发梳理顺滑。
只是这客栈的铜镜质量不好,她端坐于前,只看见镜子里两个模糊的影子。
视觉有碍,于是其他的触觉就变得格外清晰。
他的手是温热的,手指和梳子穿过发间的时候,微微摩挲头皮,带着淡淡的酥~软。
察觉她一直盯着铜镜,他一弹手指,下一刻,铜镜中的影子竟然渐渐清晰。
景宝络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