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 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人策马扬鞭冲了进来, 守卫骂骂咧咧还没来得及抬眼,红色的鞭子只留残影一闪而过。
“你这个贱妇,我和子胜的情分都让你败光了。”
“谁敢败光我们的情分。”
王子胜一身风尘,提着鞭子昂首阔步往踏进门槛。
“把二少奶奶从你们少爷身上拉开。”
贾赦顶着一脸疲惫揉眼睛,“子胜到了, 来人看座。”
“这怎么回事,我一收到信儿就赶回来了。”
王子胜低头一瞧, 这不是小妹的陪嫁丫鬟, 他有些弄不懂了。
“让她自己说。”
府里说大不大, 奴才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主子手上, 一问不说,再问再不说, 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开口。
令贾赦寒心的是, 妻子找的奶娘也被收买, 幕后主使还不是一拨人。他才回来多久, 口袋就已四处漏风,可笑,实在可笑。
“狗奴才。”
王子胜听完当场就给了自家奴才一个窝心脚,都他娘干的人事, 怪不得一向稳重的发小坐不住,平心而论,要是有人敢动自己的孩子, 命都不给人留。发小越是给他脸面,他越羞张不开口,“把你们小姐嘴先堵上。恩侯,是我们王家对不住你。”
“哪里是你们王家,是我贾家的爷们不是东西。”
贾赦越想越愤怒,抓起鞭子就往贾政身上抽。
鞭子一道又一道,院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人求饶。
“住手,你这是要干什么,是想打杀你弟弟,贾家可没有血脉相残的先例。”
“打,打得好,不打不清醒。”
“老爷太太。”
来的真快,贾赦抬起手又是一鞭子抽过去,“贾家没有血脉相残的先例,难道有叔婶杀侄祖母杀孙的先例。今天我要轻易饶了他,我贾赦就枉为人父。”
贾代善气的说不上来话,往事慢慢浮现在心头,他抬手给了喋喋不休的老妻一巴掌。当年的事儿,如今的事儿,造孽啊。
何止造孽,王子胜在贾老爷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在也不是妹子一个人干的事,要不然今儿真是没法善了,“恩侯,贾家怎么处置她我们王家都无异议,就当是为了外甥,从轻罢。”
他说这些话就像牙缝挤出来,实在难以启齿,“恩侯啊,我实在对不住你啊,是我们王家的教养出了差错。唉,如今也别说了,这事儿我不管了,你们处置完通知我一声儿,到时候咱们哥俩再聚一聚。”
贾赦听完更气,手上的力道不免加重几分,女人他打不得,那亲弟弟就当长兄如父也能狠揍一顿泄愤。
鞭子打在贾政身上,疼的是贾代善,可要拦着大儿子,他真做不到。他了解大儿子,今天能打一顿还能过去,不言不语那就真要下死手。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吧打吧,总比最后骨肉相残好。
最大的贾代善不发话,院里顿时没了声息,只余贾政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连王子胜什么时候走的都没人知晓。
“凭什么,就凭你为长,你受尽长辈宠爱仕途顺畅,而我……不过是捡你剩下的罢了。”贾政狠狠吐了口血水,挣扎的爬起来,“来人,快给我解绑,我贾政只要不死,有一日算一日,我还是贾家的二少爷,还是正经的主子。”
“好一个主子,好一个威风的主子。”
贾代善一把抢过贾赦手上的鞭子,小儿子的抱怨让他寒心,别人不知道,小儿子还不清楚。当初两个儿子都从文,他心疼小儿子没爵位可袭,硬是把国子监名额从大儿子手上抢过来捧到小儿子面前。
为了小儿子的婚事,不顾贾家的前途硬是和王家重新扯到一起,四家和大儿子关系亲近,说到底是他就是想给小儿子一些资本,别让大儿子一人全占。
“你怨怼我们,说到底不过是你不争气,看你结交的都是什么人,别人一挑唆耳根子一软就下手暗害亲侄儿,好样的啊贾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窝囊废。”
“老爷,政儿知错了,手下留情罢,难道你想打死他。”
贾母再也看不去了,再这么打下去,她就没儿子了。
贾代善一听手上鞭子一停,对着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打你,你的账等我闲下手再算,来人,把你们太太送回去看好了,谁要让她出来你们就别就待在贾家了。”
从天黑闹到天亮,贾赦一夜未眠仍然毫无睡意,“老爷,停手罢,再打下去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刚到手的四品官身。”他说着居高临下俯视进气多出气少的亲弟弟,“贾政,你不服气我可以,有本事你堂堂正正的来,别学后院那些歪门邪道。我给你三年,你考上进士就搬出贾府。”
“贾赦,你老子我还没死。”贾代善怒吼。
贾赦不理他继续道:“如果三年后连进士都考不上,那就别怪我贾赦心狠,直接除族,也别再说旁的。男人活成你这样,窝囊不窝囊,贾政,我要是你,这脸皮也别要了。”
“凭什么,老爷还未发话,你不孝。”
“我不孝,看不出来你还有心情说笑话。”贾赦哈哈大笑,直到笑出眼泪,“老爷啊老爷,你睁开眼看清楚,你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