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因地域不同, 生活习性和饮食口味差别较大,但节日的热闹却丝毫不逊色北方, 相反还多了些精致。
贾赦一家子分别乘坐两顶小轿出门, 从衙门到酒楼穿街过巷,平铺水泥地让轿夫速度更快更平稳, 不多时便到了酒楼。他先送妻子到女眷雅间, 这才抬步往最大的雅间行去。他进去的时候, 宴席的主位司马总督还未到, 雅间里贺清流正和总督府同僚寒暄。
按理虽是同级, 贾赦对总督府的人不必太过客气, 只还是上前道:“失礼了。”
端看总督近来不作为的做派,众人便知此贾赦此人是个硬茬, 哪里还敢为难他,只连声道不敢。
贾赦不明就里, 也只当他们客气,便也和和气气的寒暄坐等上官的到来。
“老夫来迟,各位久等了。”
司马良踏进门槛解释道:“今日可真热闹, 家中轿子都挤不进来,大家别客气, 都快坐下, 来, 喝一杯。”
“全赖总督领导有方,方才有百姓的富足安宁,众位说是不是这个理。”一旁的中年男子说完话, 捧起一杯酒很是爽气的先干为敬,扭头很是殷勤对贾赦道:“这会儿底下有不少学生,只听说贾知府当年何等文采,都希冀来求教一二,您看……”
“是啊,老夫也想一沾当朝六首的风采,贤侄就别谦虚了。”司马良执箸的手一顿,笑着看向贾赦,“诶,可不许推辞。”
“世伯可难倒我了,并非推辞,只原来也不擅诗词,当年若不是为了科举临时抱佛脚,当年实乃侥幸,万受不得如此夸奖……如今许多年过去,哪里还能捡起这项本事,真是惭愧,惭愧至极……”
凡事都讲个天赋,丹青一道贾赦自认有些天赋,只要他想,脑子里就能呈现整副画面和色彩层次搭配。对于诗文一道那就……别人是一挥而就,他首先得考虑对仗工整,完全是天赋全无匠气十足。
天赋二字,把多少人拦在门外。
贾赦说罢见众人不依,只连连拱手苦笑,向众人讨饶道:“虽然吟诗作对不行,眼力倒有一些,大家如若不嫌弃,不如给个彩头,也好一观今年的学子如何。”
科举不为入仕,那还读什么书。
众人见他说的恳切,又想起当年寒窗苦读,一时心有戚戚焉。
司马良笑笑也不再纠缠此事,只道:““罢了,让学子们好生去准备。”
贾赦还以为他会为难自己,如此倒是意外之举,“多谢世伯解围,不然只怕要丢丑了。”
“话不是这么讲的,你有多少本事我可是一清二楚,作诗不成,待会点评可不能留手。”司马良摆摆手,只当贾赦摆官威,想起太太话顺手而为罢了。何况自己也不是多有文采的人,当年能得中进士还是……万一火烧到自己身上就不好了。
“自该如此。”
贾赦欣然应允。
有比赛自然有彩头,众人随着总督的彩头依次递减,到了贾赦这儿,他拿出了自己雕刻的一块玉佩。
司马良眼尖瞧了一眼,垂眼暗自思量。
都说贾赦此人不受宠,也没多少钱财,莫非是真的,年前传来的消息,贾家真把钱财散尽,那可是开国的家族,还是他贾家故布疑阵……算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公府的门第还怕没有来钱的地方,只怕人家装相,哼。
“世伯,您先请。”
贾赦拿着诗稿提醒他,也不知在想什么,脸色来去变换,莫非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司马良回过神点头接过稿纸分了一半给贾赦,“一起一起。”
诗稿有十来份,一桌子人相互传阅也无需多久,等到了点评的时候,自然是以司马良为先。
听得司马良的点评,贾赦便知其偏好李杜之气韵,若让自己选,反倒更爱五柳先生的自然质朴。偏好是一种很个人的观点,他无意反驳对方的面子,便也顺着意思,只最后还是多赞了一句潘闻觉。
官场有些规则便是如此,第一便是司马良这个总督的偏好,潘闻觉屈居第二是他知府的偏好,其后才是第三的陈鎏。
一场节日小宴,窥尽官场百态不外如是。
“贤侄果然没有虚言,字字珠玑也不为过。”
下属都很给面子,司马良心情颇好,也不吝惜多说几句好话。
“哪里,是世伯慧眼识珠才是。”
贾赦谦虚地摆摆手。
一桌子人看着两位上官商业互吹,等了许久才把等候的三位举子请进来。
贾赦曾想过潘闻觉是个有阅历的中年人,却不成想竟是个年轻人,说是年轻人还不恰当,应该是个少年人,面相稚嫩的很,只怕还未弱冠。如果他的文章和诗词一样好,将来应该有他前程。正想着,人便走到了面前。
“果然是少年英才,我还以为……”
贾赦温和一笑,亲自将玉佩交给他,观察少年人衣着便知他家境不好,当下倒有些后悔拿了玉佩,还不如银子实惠点。东西是已经给了,遗憾归遗憾,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好再换成别的,只好好生勉励了一番,倒又让他手足无措。
到底是少年人,还是青涩的很。
“哈哈,看到他们老夫真是知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