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念做打倒是信手拈来, 贾赦低头失笑, 抬起头又是一副忧心模样,“都是死人啊, 看见太太这般还不哄着点。”
随侍一旁的几个丫鬟听也不是, 不听也不是。贾母耐心早就用完, 她一把甩了帕子, 拉下脸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太太,倒敢在我房里逞威风。活脱脱一个孽障, 我生下你倒是白疼了一场。”
这些话一说出口贾母就后悔了,覆水难收。她想着将话圆回来,瞧着大儿子讥讽的样子, 忍不住怒火中烧,拍着桌子,指着他骂道:“我说的这些竟是半点听不进去, 活该让你老爷也瞧瞧,生生的不孝子畜生。”
贾赦并无讥讽,不过是嘴角微弯保持风度, 却没想成了火上浇油。贾母的辱骂他也不过耳, 人家没把他当儿子, 毕竟他也没把将人家当母亲。没感情就没伤害,碍着脸面扯个大布盖一盖便是。他扭头一见几个丫鬟皆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打断贾母的话吩咐道:“你们俩去帮太太顺顺气,你们俩去拿了帖子请个太医回来。若是太太被气出好歹可怎么好,到时候你们家爷我可是真的洗也洗不干净了。”
“你, 你。”贾母见着贾赦心绪毫无半点波动,还冷静的将事情推了个二五六,好似事情与他半点不相干。她的心都凉了半截,也真的冒出了火气,指着他的手指都抖了起来。
几个丫鬟被唬了一大跳,赶紧又是劝又是喂药丸子水的,却是半点作用没有,显得屋里一团乱。唯有贾赦好好坐在那儿,眯着眼细细品茶,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影响,真真风流美郎君。若不是时机不对,几个丫鬟只怕脸蛋要越加红润了。
屋里的气氛古怪的很,侯在廊下的丫鬟听得一丝动静,半点也不敢靠近,只跳着脚取暖逗几只廊下的鸟儿消遣。这会远远见着从左边小门走来一人,她赶紧躬身,待人走近才又福了一礼,“二少爷。”
“太太怎么样了。”贾政三两步进屋,上前走到贾母跟前,紧紧攥着她的手,“太太因何事动怒,竟气成这般模样。”
“我儿来了,我无事。”贾母摇摇头,拍拍贾政的手,安慰道,“不过是老毛病发作罢了,已经去请太医了。”
两人母慈子爱上演一场大戏,贾赦闪了闪神,明明才他在屏风处看到贾政身影,连衣摆和鞋子样式都不曾变化。现在竟从屋外跑进来,到底在弄什么鬼。他低头无声笑了一下,将茶盏搁在几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表演。没让他等多久,待贾母平静了些,就见贾政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怒气冲冲的张口似乎想要骂人。
贾赦似笑非笑看着贾政,表示洗耳恭听。
瞧着那讥讽的深情,贾政只觉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叫人难受的紧。他这个大哥一向邪门的很,只要人一出现,府里上下就没人还能记住他也是府里的少爷。好容易找着个机会,他可不想放弃,“大哥没瞧见母亲气坏了,竟是跟木头桩子似地杵在那儿。枉你饱读圣贤书,孝道二字可还记得。”他说罢见着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士气越发高涨:“莫不是大哥惹的太太动了火气,太太还要为你遮掩一番。大哥如此可还配得为人子考功名。要知道满国上下以孝为先,你这般,弟弟为贾家有此长子感到羞耻。”
说完这一席话,贾政那叫一个通体舒畅。不由的用鄙视的眼神看向贾赦,颇有些志得意满。那小人姿态惹的贾赦轻轻笑出声来,自然遭到母子两人的怒视。
正要开口间,贾代善阔步走了进来:“今儿倒是热闹,赦儿怎么也在这儿。”大儿子课业繁忙,在这儿见到颇觉稀奇。
“老爷,您自个问问罢,大哥都把太太气成什么样了。”贾政立马上前告状,抬起下巴得意的看了贾赦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贾赦竟然领会了。不过想也知道,没等母子两人告完黑状前,是没有他开口的机会的。
两人轮流向贾代善告状,好似贾赦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然而,母子两人期望要落空了。若是之前,他还有点相信。自几日来的相处,他自觉颇为了解大儿子。心胸开阔之人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情。是以他半点不为所动,只道:“赦儿,你同为父说说经过,里头可有误会不成。”
贾赦不负所望,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开玩笑道:“如有不实之处,天打雷劈人神共弃可使得。”见着贾代善不赞同的神色,他才正色道:“不说太太同我要一个丫鬟,就是同我要命我也给的。可是我怎么瞧着,那丫鬟不是给太太的,竟是要送给弟弟的。”
“老爷,大哥气着太太叫他巧舌如簧避了了。现在又这般污蔑我,儿子还有何颜面。”贾政涨红了脸,握紧拳头瞪向贾赦。
“如果他要,同我开口便是,我做大哥的,也不能小气不是。不过个把丫鬟,也值当如此。”贾赦轻蔑一笑,看向贾政讽刺道:“毕竟你承欢膝下,代了为兄之职,太太偏疼你一些也无妨。可你呢,做了什么。”
“赦儿,不可胡说。”贾代善见这里头竟不止一桩事,想着把事情压下便算了。
贾赦呵了一声,拍拍袍子站起身来,对着夫妇两人一礼,“弟弟才多大年纪,不想着研习苦读圣贤之书,竟惦记起内闱之事,着实荒诞。非但如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