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无笙放声狂笑,见手上的钩动了,手腕一个用劲,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三两下收线,熟稔的将鱼放到桶里,“我与你们家两位长辈谈过,自荐做你先生,你觉的如何。”
贾赦脚踩鱼竿,从瓷盒里拿出饵料帮他装了,“高先生莫要顽笑了,晚辈已有许多先生,只怕高先生大才,”他说着,脚上一动,赶紧将钓竿一拉,好大一只鳖。无笙赶紧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才把那如木盆大小的鳖带到甲板上来。
无笙不给他考虑的机会,“正好,我旁的也不要。你这只鳖就当给我的拜师礼好了。”说着,用衣衫下摆一撩,将整只鳖兜进去,一个趔趄转身就走。
只余下贾赦一人直愣愣的吹着冷风,面对着无笙的背影发愣许久,直到人影消失,他方才回过神来。想起高先生的举动,随之捧腹大笑,直至弯不起腰才停了下来。
【后世史料记载,高承,又名之宾,字尚之,号无笙居士,姑苏人士,靖朝文学家,思想家,史学家。精通老庄韩非子。不事科举,不求仕进,最爱丹青,尤擅绘莲。出生文学世家,师承家祖崧岳先生。平生最喜游历,一日回姑苏途中,遇见了舞勺之年的贾阁老,见其获磨盘大的老鳖,强行以鳖为礼,将之收入门墙。
后世评价:眼光犀利,行事潇洒不羁,乃魏晋真名士。】
--------------------------------------------------------------------------
傍晚时分,四人坐在花厅中喝海鲜粥,贾源喝罢一小碗,打发人去再盛,他捻平左右胡须笑道:“我还以为今儿个有老鳖汤可喝,那可是相当的补。”
贾赦正往粥里头加一滴香醋,幸好已把粥咽了下去,否则只怕要不雅了。
无笙倒是没有半点不自在,他乐呵呵道:“我这弟子实诚,知道我这性子,金玉古玩太一般,他非得想法设法送了好的来才肯拜师,我瞧着这鳖就不错。”
贾老太太放下勺子,用帕子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先生不在意,却也不能真这么马马虎虎。等到了金陵,咱们正经的办上一场。可不能这样,没的让人看了笑话。”
“正是如此,我无笙的弟子,合该不能委屈了。”老太太的想法和无笙不谋而合。两人聊起来连饭也不好好吃,直接放下筷子,这就开始谈起了如何办一场体面风光的拜师宴。
贾赦和贾源面面相觑,两人一碗又一碗的往嘴里塞。碗才巴掌大,粥这东西又不顶饱,可不能浪费了好东西。直到两人吃撑了,他们还没停下来。
爷孙两人也不管,相互搀扶的去消食。贾源问道:“说来这事儿还没正经问过你。你若不同意,阿爷再给你找更好的先生来。”
“阿爷多虑了,这样就很好。”贾赦摇头。无笙先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得上的,他这也算是运气好。瞧着高先生还挺稀罕他的,说不得还是他占了便宜,又哪里有什么不满的。
“这高先生家中虽然为官之人不多,却多有举人进士,实乃传承的书香门第。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我放心。”贾源说完,便也不再提起此事,只拍拍的他的手便罢了。
船顺着长江游,一行人又尝了那美味的刀鱼,又转换了两趟,这才到了姑苏。
高先生下船先行告辞,贾家人却并不着急。孟府全家都在姑苏守孝,此时正好出孝。先前贾老太太打发人去孟家打了招呼,这会怕是还在来的路上。
孟家老太太一去世,这孟府辈分最高的,除了孟老太爷便是贾老太太。孟家的家主孟衍都要唤人一声姑母,何况底下小辈。
一行人从平江府浩浩荡荡往城外去,孟衍打头下了轿子,贾赦早已在甲板上候着,此时见了人,赶忙行了礼。
“不必多礼,”孟衍并着仆从的手,三两下跳到甲板上,“一路舟车劳顿想是乏了,快带我去见见姑母。”
贾赦依言带着人往船舱里走,几人一番礼过后,并不多言,移步上轿驾车。约摸半个时辰,这才停妥。
贾家主子三人随着孟衍进了二门,孟家牌面上数得着的,皆纷纷在此等候,一行人簇拥着老太太往正堂去。
孟老太爷随着老太太仙逝,这两年是越发见老。此时见了贾老太太,不免动了肺腑,上前两步也不说旁的,只连声说了三个字。
贾老太太愈是动容,动了动嘴唇,眼泪先流了下来,“大哥见老了。”
孟老太爷拍拍她的手,“可别这般,这都多大岁数了。我挺好的,快收了泪罢。”
“倒是让小辈笑话了,”贾老太太这才抹了泪,想起孟老太太,眨了眨眼,这才憋住,只道:“一别经年,物是人非。小时候还住在这宅子里,现在都不认得了。老喽老喽。”
“是啊,”孟老太爷唏嘘,瞧着眼前一堆人,“看谁敢笑话你。都杵这儿作甚,老大一家留下,余下的该干嘛干嘛去,围的人心烦。”
“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都被孩子吓坏了。”贾老太太怨怪道,又指着孟衍方向道:“都是好孩子呢。”
孟老太爷岁数越大,脾气也跟着见长,“你别看他们现在人模人样,都是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