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和一众围观百姓只在宅子外头等了片刻,里面就传来了一阵阵粗狂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声音,哭的最大声,最情真意切的就是刚刚在门外与柳行街摊主起了争执的年轻男子。
“这...这是怎么了?难道里面有人?!”
“要不要咱们进去看看呀。”
“去看看吧,都出人命了。谁腿脚好的,得赶紧去衙门报案,这可是大事情。”门外围观百姓还在三三两两议论,几个柳行街的摊主却是率先忍不住了,丢了手里的救火工具便往里头冲。
这一冲连带着不少百姓也跟着一起跟了进去。
顾七有些狐疑,刚刚翻进宅子里的时候她确实没有看到活人的痕迹,难道在自己进去之前人就已经死了?荷香街距离麻子巷并不算远,依照当时的火势蔓延的速度看,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理应没那么快就一点反应都没了。
想着,顾七已经借着人流走进了宅子内,挤开遮挡在前面的几个人头,顾七侧身往里面看去,之间最先冲进去的一行人此时都在烧毁的正屋子内,为首之人哭喊着整个人跪在地上,而柳行街的人则都围在正屋门外,面面相觑,有面露悲泣的,有觉得不可思议的,也有觉得可惜,甚至还有两个幸灾乐祸的。
顾七的视线落在痛苦着的那年轻人身下,果然看见被他遮住的身形一层,露出一双被烧的漆黑的肢体。看样子显然是一双人脚,不过因为烧毁的太严重了,加之大部分身形都被遮挡住了。暂时分辨不出来是男是女。
顾七有心想上前看看情况,但显然眼下并不是好时候。
一是验尸,顾七不在行。再则,既然是发生了命案,自然得由官府先接手,无关人等贸然凑热闹,只能平白惹祸上身。
好在,顾七并没有等太久,虽然衙门的人还没来,但正房内,那些弘文堂的人却忍不住了,其中一人大喝一声,悲愤道:“宅子里并没有看到刁世田的尸体,定然就是刁世田这小子逃脱了后借机报复,才害的靳哥命丧火海,老子要刁世田的命!”
“老八冷静点。”
“还冷静什么!明摆着事情,之前在堂口里,刁世田和他老爹就一直找靳哥的麻烦。现在靳哥被发配道这种地界来,刁世田这混蛋依旧隐婚不善,除了他还有谁会无端要了靳哥的命。”
“刁世田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吧。靳哥身边人呢,都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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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哥?
顾七愣了愣,面上露出怪异之色。
这么说,靳照东不仅仅是把自己老窝烧了,他还把自己给烧了。
那么七日前,靳照东无端找上自己,要与自己合作,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见证他的玩火**?
顾七隐隐觉得这事有点离谱。
靳照东这人看上去确实有点心理问题的样子,但也不至于脑子这么有坑。便是真有抑郁症、厌世症,喝-药,跳-河,上-吊再不行还能烧-炭,哪个不比给自己浇上火油活活烧死体面些,还能少点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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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常江湖事,多是江湖了。不过此时既然是在郡城内,又有那么多百姓围观,即便弘文堂的人想私下解决,此时也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尸体带走。
好在今日虽巡街的衙役都被抽调去了城北维持治安,但城内也并非一个府衙之人都没有。
事实上偌大一个郡城想要治理好日常治安问题,仅仅只有一座府衙显然是不够的,正常情况下,一个郡府府城内,会按照各区块分别建有署衙。各地的分区方式不同,麓山郡用的是东南西北四方分区方式,自然四个角都会有一个专属的署衙,行-政级别相当于现在的区派出-所。
刚刚去报官的百姓,自然不可能从麻巷大老远的跑去城北的府衙报案,而是直接去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南署衙。
可惜麓山郡这会儿的官方行-政储备人员实在太少,此时听闻火灾还烧死了人,南城署衙也就派了两人过来。
倒不是城南署衙有意怠慢,而是整个署衙内就这两人了。
一个是衙役,一个则是文书。好找两人都是有些经验的老人,一道现场就拉了围绳子将一杆无关人员都打发道了围绳外头。
连柳行街那几个摊主也一并被拦在外有,只将那几个年轻江湖人留了下来。
“可知道死者是谁?”中年文书问。
“是我们的大哥,靳哥。”年轻男子咬着牙道。
“死者全身大面积烧伤,根本无法辨别体貌特诊,你们几个是如何第一眼就知道这人是你们的大哥的呢?”中年文士又问。
“我们大哥自幼身体不好,出门必然随身带着药瓶,刚刚我们在这具尸身的腰间发现了这个白玉瓶子。”为首年轻人说着将一直紧握在手里的一个白玉瓶子,递给了衙役。
衙役接过白玉瓶子,将白玉瓶子摊在手心给那文书看。
这是一枚只有两只两个指节长的白玉瓶子,形态小巧,玉质一般,因为受到高温焚烧,玉瓶表面多处已经开裂,饼口的木塞已经烧毁,里面的药丸早已因高温而融化。
只见那文书凑近闻了闻,点点头道:“确实是药丸的味道。”
说着,文书又抬头看向年轻男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