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寒回答,他又讲,“我不是以指挥官的身份问你,是作为一个……朋友。”
“可以。”陆听寒回答,“我坚持我的观点。”
这回答根本没犹豫,苏恩齐叹息一声:“你总是这样,认定一件事情就不会回头,我就做不到。也挺好的,联盟正需要这样的人。”他把烟头碾灭,“你把资料都发过来,给我半个月的时间。”
“好。”陆听寒颔首,转身离开之前他站定脚步,说,“愿联盟的荣光长存。”
苏恩齐回道:“愿联盟的荣光长存。”
……
半个月后,拾穗城上方出现巨大的阴影。
众人纷纷抬头,看到天空之上飘浮着大型运输船。
它们有着汽艇般的外形,只不过要庞大得多,部署有数百个机枪炮口、对空导弹、反感染群火箭炮等等,堪称空中的悬浮碉堡,是联盟最为得意的杰作。在过去联盟用它们大规模转移战士,强袭敌军,无往不利,而末世之后,运输船也常常力挽狂澜。
只不过,它这次出现不是为了拯救家园,而是为了废弃一座城。
同日,全息投影出现在城市上空。
柴永宁主席与苏、陆两位上将共同出面,宣布了全员撤离拾穗城的计划。
一时之间城内炸开了锅。时渊刚在分配处帮人打好了饭,就看见那人目瞪口呆地手一松,饭洒了一地。
“卧槽!!”他友善地发出了内心的疑惑,“卧槽卧槽卧槽?干/他奶奶大爷个腿的!”
混乱持续了整整三天。
游行的、抗议的、绝望的、痛哭的、无动于衷的……众生百态。
游行人数并不多,远远比不上抗议陆听寒的那一次。
高峰期让很多人认识到,自己没太多选择的权力,况且陆听寒足够优异的战绩,也让他获得了决定性的信任——众人依旧记得那一天,I级警告持续一个月后结束,陆听寒凯旋,霞光灿烂,满城雪见花海。
第五天,第一波居民登上运输船,一共9300人。
同日,时渊从分配处出发,去找他的人类。他出示通行证,上了公交车,到了西南城区。
那里有大批的守军,他出示身份证后,有一名战士把他领到了军区指挥部。
陆听寒就在那里。
偶然时渊下班后会来找陆听寒,在他的办公室待着。
陆听寒忙,他也不会去打扰,就在办公室的小隔间里自娱自乐——看手机,看书,看一看程游文给他的剧本《等待戈多》;玩纸牌,玩尾巴,玩一玩报纸上的益智小游戏。
今天的陆听寒就很忙,时渊去了小隔间,继续看《等待戈多》。
一个小时后,隔间门被敲响了。
陆听寒站在门口:“跟我走一趟。”
时渊跟着他出了办公室,走过长廊,问:“发生什么了?”
“阅兵。”陆听寒回答。
两人坐车,这个军事基地的尽头就是东南城墙之底。
城墙高耸,坚不可摧,他们乘电梯上墙顶。
电梯门开启,他们已抵达城墙顶。
身在高处,寒风凛凛,往城外看去是无垠的荒原,天空是灰蓝色的,极远处有一抹紫。明明没到冬天,从荒原来的风吹得脸疼,城外的世界在肆无忌惮地宣告恶意。
时渊就穿了一件单衣,哆嗦了一下。
“你冷么?”陆听寒问。
时渊:“冷的。”
陆听寒脱下外套,披在时渊身上。黑色的军装外套上,肩章亮闪闪,厚实又防风。但和陆听寒的所有衣服一样,它大了几码,把时渊淹没了。
陆听寒帮他把扣子系上。
时渊:“真暖和呀。”
陆听寒:“嗯。”
两人往前走,高处的视野非常好,时渊看到远方的人们正登上运输船。
他问:“真的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我认为是必要的。”陆听寒回答,“而我的决定往往是对的。”
于是,时渊继续眺望,期待能在错综的街道上找到加西亚大剧院,可他失败了。
他收回视线,墙下就是整齐的武装车队和坦克装甲兵团,飞行器停在极远处的高台,金属色耀眼。时渊看到了战士,成千上万的战士,持枪而立,整齐划一。
这是一场向城外出击的大规模行动,目的是捣毁三处怪物巢穴,进一步保证运输船路线的安全。
真枪实弹的出征并非阅兵典礼,不需要任何表演性质的行为。时渊跟着陆听寒,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下站在墙上,看军队自眼前而过。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军队,精密严谨到像是机器,浩浩荡荡,构筑钢铁洪流。
飞行器掠过头顶,在远方进入超音速,音锥“砰!”地爆开。战士向荒原进军,很快,他们枪口喷吐的火舌将撕破昏晓。
步伐齐整,陆空协同。
雄伟,壮阔,有力。是刀也是盾。
鼎盛时期的联盟以陆军空军闻名,如今军风尚存,一颗烈火雄心灼灼燃烧,从眼前这幕,可窥见数年前的风采。
时渊侧头看陆听寒。
陆听寒目不转睛,久久凝望。
他没有表情,仔细看去,灰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