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底是多年的老搭档,抽了一支烟后,大概是把心中憋屈的火,都通过烟的方式散发出去了,李三拧开一瓶水,又是一顿猛灌。喝完之后一脚把瓶子踢出去。
“你呀,儿女都那么大了,还是这么大气性。你说以后你要是当了别人的公公和岳父,小的们还不得讨厌死你。”周一说。
“讨厌我的人那么多,他们算老几呀?”
“他们算你的儿子,女儿,你说算老几?”
“周一啊,我们共事也二三十年了。你了解我的臭脾气,你也知道怎么给我灭火。但是对于白鹤这件事,一说起来我就心烦意乱。你我都是干这一行的人,脑子里也不缺根筋,我们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案件,弄清了许多神神秘秘的事情,但是连自己的老大是谁都没见过,你说这不是国际笑话吗?”
周一说:“民间还以为我们这种组织是不存在的呢!其实存在也是神秘莫测的。你看既然我们的组织都不挂牌,那我们的老大不露面,不就正常了吗?”
“老子又被你拐进去了。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挺正常的!”李三笑道,“好像还是我的不对了。”
“你没有不对。谁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特别是干我们这一
行的。不发泄出来,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你不是说了吗?等我们退休以后就经常一起打牌,把我们这辈子没有打的牌全都打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就这点追求。到时候我带着你环游世界去吧。”
周一说:“我不去。世界那么大,难免有很多神秘事件,有解释不了的东西。到时候我们职业病又犯了,把自己一头扎进去。”
“这倒是真的!那我们就走到哪儿,调查到哪儿。”李三说,“走不动了,老死了,沟死沟埋,路死路埋……”
“你越说越离谱了。我们中国人的观念,落叶归根,魂归故里,我才不想死在大路边呢。”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他们会大吵一架的。看他们若无其事,和好如初的样子,我方才明白,像他们这样并肩作战多年的人,早就把对方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了。
我好羡慕,我连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没有,更别说这种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我突然就想起老鬼,一想起他,我心里还是难过。
两人回到车上后,不再争吵。他们商量着回去之后把见到植物专家的事情,报告给白鹤,提供标本
的事,还是让白鹤做决定吧。
劳累了一天,两人都累了,年纪大一些经不起折腾。暮色渐渐落下,他们终于不再说话,靠在后面睡着了。
我一路开车,离江城越来越近了。
一进入江城的范围,我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这个小小的城市,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有我的童年和少年。如今这里有我的亲人和爱人。
他们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我不想遗落任何一个人,遗失任何一段记忆。
老鬼告诉我,要尊重生命,尊重别人的命运。意思是要接受青果要离开我的现实。
我突然不甘心,我看像后面熟睡的两人,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接触了他们,他们身边就一定有高人。我想让青果活得更久一些。
回到家里,青果在等我。这个城市不大,这个世界却很大。但这么大的世界上有一盏属于我的灯。那盏灯为我亮着,灯下的那个人在默默的等我。这就是我想要的平凡生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小确幸。
青果说,很小的时候,她经常看见母亲坐在夜色中的院坝里,旁边放着一盏马灯,母亲搓着草绳,或者就着暗淡的光纳鞋底。
她很不解,家里的灯火
更亮些,没有风,没有露水,坐在家里做这些事情不好吗?
母亲却还是愿意坐在院坝里。后来她才知道,母亲在等待父亲归来。父亲到远处下地干活,或者去帮人家打短工,很晚才会回来,母亲就在这里为他亮一盏灯。
小时候她以为是父亲害怕,他不明白父亲开山劈石,威猛无比,他难道还怕黑夜吗?她问过父亲,父亲笑着回答:“我才不怕呢。是你妈害怕。”
直到现在她明白了,因为,她也这样坐在灯下等自己男人归来。她不是害怕,而是不踏实。那个人没有回来,就算再好的房子,那也不是家。只有他回来了,家才有了温暖的味道。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轻轻搂着她,将她贴在我的胸前。
“青果,你要永远为我留着一盏灯,我要一回到家就能看见你。”
她在我怀里呜咽着,答应了。我明白她心里的痛苦和挣扎,这样的日子越是美好,对她越是一种折磨,因为她想这样的日子永远都有,但现实却偏偏让我们进入了倒计时。
我刚才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跟周一他们混了一段时间后,在青果的催促下,我再一次静下心来进入密室修炼鬼头刀诀。
我原本计划放一放,因为我要陪青果。我不放心将她一个人放在一边,时间越是往前,我越是害怕。
每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