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快速查明真相,我去了江城的档案馆,以顾国强后代的身份查询他当年的档案。工作人员无奈地表示,当年的档案本来就散乱不集中,导致很多人的档案出现断档、空白,无从查,求证困难。
他举例说,当年很多人的年龄,都是上报人员想当然的,估计的。所以很多人比实际年龄上下浮动五六年,甚至十年,都是正常的。这些“错误”,已经没法纠正了。
我很失望,难道那一段历史,就无法查起了吗?
我想起那一批下乡青年的分配,于是表示,想查询我爷爷在麻柳湾的情况,有麻柳湾的相关资料就行。
他在电脑里检索了好一会儿,说找不到相关的文字资料。但是有一组老照片,是当年老相馆的师傅捐赠的,他让我自己看看,里面有没有与麻柳湾相关的图像。
照片都过了塑,因为有相当专业的保护,所以看起来非常清晰。一帧帧照片浓缩着一个时代的印记,我快速地一张张翻找,来不及细细欣赏。
终于,我找到了与我保存的那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在这张照片中,每个人的头像都是完整无损的,轮廓分明。难能可贵的是,照片的背面,竟然依次写着所有人的名字!
“
我能拍照吗?”我激动地问。
他说可以拍,只要做好登记手续就行。
我将照片正反面清晰地拍下。在背面,我看见了顾国强的前后,有两个特别显眼的名字。
一个是于凤凤。她明眸皓齿,只一眼就发现了她,她确实是人中之凤。黑白照片也掩盖不住她在发光,放在现代,她是被星探一样看中的培养对象。
我对三凤被那么多男人喜欢的事还是持有怀疑态度的,但是看了她的模样后,我服气了。不说那时候,放现在那也是男人们的梦中情人。
另一个是冯明。这个被顾国强冤枉顶锅的男人,他眼睛迷茫地看着前方,略卷的头发,瘦削的下巴,单薄的身体,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忧郁诗人的气质。说得不好听点,这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我难以想象,三凤那柔弱的身躯,怎么能抵挡得住那一场非人的折磨?况且她还是产后。
也难以想象,冯明怎么能承受从天而降的冤枉?
大雨中,冯明背着三凤一步步走向远方,步步泣血,步步带泪。
我对他们的同情越来越深,更觉得我爷爷确实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让我放心的是,这个冯明,不是方红生。
整张照片里,也找
不到方红生。
工作人员见我对这张照片如此重视,也凑过来看了看。一看之下,他惊喜地说:“得亏你来找档案,我外公就在这张照片里!”
他指着的人,就坐在我爷爷的后面,也就是冯明的身边。也是一个年轻小伙,长得略胖,别说,跟眼前这个工作人员的眉眼有几分神似。
我问他,外公现在在哪儿?
他说就在江城的疗养院里,颐养天年呢!每天打.打太极拳,听听广播,身体还挺好。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当即请求,能不能去见见他。他看了看手表,说上班时间走不了,约我下午五点在疗养院见面。
下午,我买了一些水果和糕点,提前来到疗养院,不过短短的十多分钟,我坐立不安,生怕他不来。
五点整,他来了,真是个守时的人。我们一边进去,一边叫唤电话号码。
他叫郭鸿飞,平日里大家都叫他平底锅。我不解,他指着自己扁平的五官说:“看,一马平川。”
我忍不住笑起来,他也没心没肺地笑,说这个绰号甩都甩不掉了,干脆就心安理得认了,后来用它做笔名,还发表了好几篇小文章呢。
他比我大四岁,我俩相谈甚欢,无形中拉近了距离。
我们来
到老年颐养区,找到了他的外公。老人家精神矍铄,正在和一群老太太谈笑风生。
平底锅将他叫到一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外公,你几岁了?还在这里招蜂引蝶?”
他把眼睛一瞪:“爱美之心嘛!”
平底锅引见了我,说我是他故人的后代,有事情要请教他。
我们到养老院的小客厅里坐下,平底锅故意避开了。
“你是顾国强的后代?”
我一惊:“老爷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鸿飞不是说了吗?你叫顾平生。我那姓顾的旧人,就只有那么一两个。再说,你这个长相,跟顾国强简直太像了。让人不得不想起当年的一些事啊。”
老爷子一看就是个明白人,不用我绕弯子。于是我开门见山地问道:“老爷子,我想了解,当年你们在麻柳湾的事。当年那场事故,我听其他前辈说了。我想知道,那位冯明老师的下落。”
一说到麻柳湾的事,老爷子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对我爷爷也是非常憎恨的。
“顾国强呢?”他问。
“他去世很多年了,那时候我父母才结婚。”
“他终究是没看到自己的孙辈。”他直言不讳地说,“做那么多缺德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