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就是陈爷爷吧?”我走上去,礼貌地问。
“哎呀呀,呀呀……这味儿呀,有点臭,有点老啊……”他自顾自摇头晃脑地唱着,眯缝着眼睛,打着节拍,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只有主人家才会有这样目中无人的架势。我赶忙道歉:“陈爷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在我的想象中,像您这样叱咤江湖的人物,那至少得七八十岁,老态龙钟了,谁知道……嘿嘿,您这么年轻啊。”
不得不说,我这彩虹屁拍得真是一流,不说别的,老头皱皱巴巴像核桃一样的脸,顿时就舒展开来,本来不愿意睁开的眼睛,也一下子就打开了。我暗暗惊叹,这一双眼睛才是真的年轻!
人们常说,人老珠黄,意思是人老了,眼睛就黄了。但他的眼睛一点都不黄,眼珠子黑亮黑亮的,滴溜溜转,非常活泛。
“小伙子,虽然味道不咋好,但是说话还好听。”陈地仙说。他说我味道不咋好,我有些难为情,我确实好几天没洗澡了,还在医院待了那么久,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臭男人嘛,不臭就不对。”我自嘲道。
他哼哼着站起
来,踮着脚,从桂花树上取下一根长长的柳条,那柳条上还有几片新鲜的柳叶。
“知道你要来,特意为你准备着呢!”
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柳条朝着我就呼过来了!老头太利索了,简直像是武林高手,对着我的脑袋抽了几鞭子后,不待我躲闪,接着就是后背、前胸、脚跟!
我浑身上下被抽了一遍,这玩意看起来细,但是打在身上就跟嵌进肉里一样,疼得我跳起来,龇牙咧嘴地叫!
他精神出问题了?我又没招惹他,一进门就嫌我臭,打我一顿!
打完,他把柳条往上一抛,抛到了房顶上。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是那么坚定和犀利,他不是有病。
“陈爷爷,这是……”我忍着痛问。
“不干不净的东西,就敢进我的门!看我不打断你的魂,打散你的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他痛骂了一顿,拍了拍手,似乎是要把手上不干净的东西抖落。
我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知道自己身上带了不干净的东西,这老头还真厉害,被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黑狗!给他拿一套衣服出来。”
他对着屋里喊了一声,我想,该不会真有一条黑狗给我拿一套衣服出来吧。
随即就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是一个长得特别黑的中年男人,除了黑,他还有一双尖尖的耳朵,不是我人身攻击,他看起来真的像一条精干的黑狗。
做他们这一行的,每个人天赋异禀,或者有特异功能,或者长相奇特,这就是特性。没有这些特点,还吃不了这碗饭。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人,只是叫了一声大哥,从他手上接过来一套浅灰色的衣服,他叫我去旁边的偏房换了,再来和老爷子说话。
我到指定的偏房去换衣服,才发现这是一套禅衣,穿在我的身上,要是再剃个头的话,我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和尚。
我刚刚换好衣服,黑狗就进来了,拿起我的衣服就走。
“大哥,我自己拿回去洗,不用麻烦了。”我说。
黑狗大笑起来,说谁帮你洗衣服,这衣服不能要了,要拿去香炉里焚烧掉。
我也不敢问为什么要烧掉,赶紧从里面把我的钱夹子拿出来,这里面可装着我的重要证件和一点儿钱呢。
“老爷子等着你呢。”他说。
四合院的正房是接待贵宾的地方,两边的偏房可以接待普通的客人,我没想到,老爷子在正房会见了我。
“小伙子,你是陈忘根的朋
友吧?”
我一愣,才想起陈忘根这个名字是陈胖子的名字,因为他特别讨厌这个名字,不让我们叫,宁愿我们叫他陈胖子。
我们笑话他,不管你怎么装饰你的家世,你都带着浓浓的土气,不说别的,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来。
他却说这个名字是他爷爷给取的,只要他爷爷不死他就不敢换,就算他爷爷死了,这个名字也不能改,不然的话,他就要短命。
有钱人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他就要背着这个名字一辈子了。
我来这里之前没有联系陈胖子,他爷爷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身上有他的味儿。当然,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臭味儿。”他说。
我尴尬地笑了笑。
“你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我说,“老爷子,您真是火眼金睛啊!我什么都没说,您却什么都知道了。”
“你身上阴气太重,身上缠了很多孤魂野鬼。我刚才给你把他们都打掉了,但是有些东西,就那么两下子是打不掉的。”
“这也正是我来找您的原因。陈爷爷,我叫顾平生,是陈忘根的同学,也是同宿舍的室友。”我说道。
“顾平生,顾平生。”他重复了两次我
的名字后,说,“你不是本地人。”
“陈爷爷,我是本地人,就是江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