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府内外的盯梢不能放松。”
……
一年一年,月缺月圆。
过了七夕,秋夕拜月的日子就近了。
本朝开国以来,皇帝并未贪图方便而沿袭前朝旧制,反倒大刀阔斧,迁新都,定新律,减免赋税,休养生息,虽则现在连许多百姓都知道朝廷与突厥之间迟早必有一战,但对于他们而言,日常算计柴米油盐的琐碎反倒更重要一些,随着新朝新政逐渐铺开,百姓手头稍稍宽裕,便愿意多买些吃食准备过节,大街小巷更是热闹了几分。
而对达官贵人来说,最近热衷讨论的话题,却与秋夕拜月无关,而在兰陵公主和宇文县主身上。
据说向来在帝后面前温驯听话的兰陵公主,在皇后谈及婚事夫婿时,竟提出想要下嫁解剑府二府主凤霄。
虽然人人都知道兰陵公主对凤霄有意,可谁也没料到她会有这等当面向帝后提出的勇气。
恰逢这几日,凤二府主从外地回京,许多人便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准备看他如何回应。
至于宇文县主,自然也与婚事有关。
女大当嫁,但她的身份,却比兰陵公主要尴尬敏感许多。
她的母亲乐平公主,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夫婿捧到女儿面前,然而事实是,愿意娶宇文娥英的人,乐平公主嫌弃对方门第太低,公主看得上眼的,对方又不乐意娶。
于是乎,乐平公主不得不频频出入宫禁,求助于自己最有能耐的母亲。
独孤皇后自然很乐意多看见女儿。
膝下几名儿女,唯独在这个长女身上,独孤氏耗费了最多心血,付出的爱也最多。
可惜女儿虽然身份尊荣,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命却不是很好。
丧夫无子,膝下只有宇文娥英一女,父母终究会离她而去,当女儿远嫁,乐平公主将来所能依靠的,也只能是当皇帝的兄弟了。
想及此,独孤皇后心中就充满怜爱,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掌心的乌发,心疼地看着其中夹杂一两根银丝。
如天底下所有疼爱儿女的母亲,哪怕她与皇帝并称二圣,对朝政涉足过深,但她依然是一个母亲,尤其是一个于心有愧的母亲。
“我听说,你最近给娥英挑夫婿,都快挑花眼了,世间优秀男儿那么多,竟无一个能让你看上的吗?”独孤皇后打趣道,“难不成你与阿五一样,想找凤霄为婿?”
依偎在她膝上的乐平公主已是不小了,秀丽的脸庞掩不住眼角细细的纹路,但在母亲面前,无论多大,她依旧是那个孺慕双亲的女儿,岁月从未改变过这一切。
乐平公主闻言,不禁噗嗤一笑:“风二郎风华正茂,武功才情,天下少有人及,阿五少女怀春,会为其动心,也不奇怪,若我年轻个十岁,说不定也会像阿五一般呢!”
她口中的阿五,正是倾心凤霄的兰陵公主杨阿五。
皇后笑道:“不孝女,在母亲面前,何敢言老!你如今年纪尚轻,又贵为本朝嫡长公主,若有看得上眼的大好男儿,只管问我与你父亲开口便是,何必委屈自己?”
乐平公主神色一黯,默然不语。
独孤皇后缓缓道:“你既然不想守寡,就招个一表人才的驸马,堂堂正正与你出双入对,否则,这世上多的是想要亲近你,借你上位的奸佞小人,千灯宴之事,难免又会重演。”
公主忙跪下请罪:“母亲,那一次的确是我识人不清,险些害得太子与晋王为我连累,若他们有个差池,我万死难辞其咎,再也不敢了!”
皇后叹了口气,亲手将她扶起。
“我与你父亲,都未怪你,是你太自苦了,宇文赟早已不在,你并没有亏欠他,根本不必为他守寡。你想想,若你的再婚夫婿是五姓七家的名门子弟,有这样一个继父,娥英的过往早晚会被人淡忘,不会再有人时时提起。”
“母亲,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若当初我没有嫁给宇文赟,该多好!”乐平公主伏在她膝上,小声啜泣。
独孤皇后性子坚韧强横,长女却如此柔弱,简直不类其母。
但,皇后面对这位长公主,似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傻孩子,往事不可追,不要总是沉湎于过去,你若不想再嫁,我也不逼你,但娥英的婚事,你相看了这么多的贤才俊彦,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乐平公主摇摇头:“看来看去,都有些欠缺,娥英这孩子,心性单纯,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我想让她一世平安无忧。”
独孤皇后沉吟道:“既是如此,她的夫婿,就得是聪明强势,能护得住她方可。依你看,崔不去如何?”
乐平公主心头一惊。
她猛地抬头望向母亲!
逆光之中,独孤皇后的表情竟有些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