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哥儿的身体状况,毕竟京城里能说得上名的大夫都被林家请去过了。是以,他今次也是做好了准备,无论林醺身体状况如何,他都不会露出惊疑的神情。
医员被带进林家的时候正是林醺还清醒的时候。
要叫医员来形容此时的林醺,那便是一朵娇花已经枯萎,就差从枝头掉落下来了。
岂料,他这个感慨还没完,林醺忽然周身一个哆嗦。
跟在林醺身边的小厮立刻将林醺抱住,而周围的下人全都动了起来,将林醺送进屋里去。
还没等医员开口问呢,所有人都跑了起来。
恰逢墨珣休沐,见院里的下人迈的步子比以往大,走得也比平时快,当下就知晓——醺哥儿犯病了。
“啊啊啊!”
“药!给我药!”
“药呢?!”
“你们这些下作的胚子,把药给我!”
“好痛啊!”
“我快死了!”
……
墨珣刚要出门,便听到了林醺歇斯底里的喊声。
这段时间,林醺大概把自己这大半辈子要骂的话都骂了个遍。这样的场景每日都会在栖桐院里上演两三遍,栖桐院的下人也都习惯了。
只是新来的医员就被吓了一跳——像林醺这样大户人家的哥儿,竟也会这般撒泼。
林醉并没有多说,只领着他往林醺的屋里去了。
墨珣比林醉他们早到一些,却也只是站在外间,没有进去。三四个小厮正在手忙脚乱地将林醺绑在床上,而其他的下人,要么去端药,要么去寻林醉,倒是没有哪个闲着。
“夫君。”林醉一进门就看到墨珣了。
墨珣点头,而后视线便落在了林醉身后的哥儿身上。“是医员吗?”
林醉侧了侧身子,将身后的人让出来,“这位是廖医员。”
两边简单地打过了招呼,墨珣便也不再二话,直接让人取了汗巾帕子过来,顺便将自己给林醺施针的穴位和手法一并说给了廖医员听。
林醺这会儿正是戒断反应厉害的时候,等小厮给他灌了药,墨珣才让人把林醺按严实了,他好下针。
墨珣只用了两针便将林醺给治住了,让他不再乱动。
如此一来,小厮便趁着墨珣转过身去覆眼的时候将醺少爷的衣服脱了,好让墨珣在醺少爷身上下针。
墨珣这就蒙着眼给廖医员示范了一遍,扎针的穴位和手法。
医员之前也曾见过林醺,再见他死已经很是惊讶了。更别说这会儿,林醺让人捆在床上,活像是发了疯一样。而墨珣这个大理寺丞,竟然还懂医,还有这个能耐——不但遮了双眼,还能伸手不触及林醺便下针……
廖医员真是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他还没忘记自己是让人请来做什么的。大惊之下,也是十分用心地将墨珣所展示的穴位和手法记了下来。
待施针完成,墨珣转过身回了外间,只将负责观察廖医员的事交给了林醉。
墨珣身为一个汉子,连施针都得蒙眼,要叫他遮着眼睛站在一边“看”廖医员施针,怕不是会被当成疯子。而林醉也曾给醺哥儿施过针,自是知道廖医员有没有出错。
墨珣之前担心林醉记不清,便也写了一份针法,现下正好交给廖医员,由廖医员代为执行。
廖医员确实惊讶得很,连看墨珣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墨珣被这个炙热的视线看得有些无奈,却也不能让对方闭眼,也就随他去了。